春寒峡谷的瘴气早已被王柠雯的圣光涤荡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肃杀的战意。
在张靓“慷慨”分发法宝(实则风险分散)之后,这支士气高昂、装备升级的突击队,如同磨砺锋锐的匕首,直刺荥钏寨最为薄弱的咽喉——后山防线。
“行动!”
王柠雯一声令下,突击队员们立刻激活了特制的攀岩法器——形如鹰爪的金属钩索缠绕着风系符文,在峭壁上吸附攀爬如履平地。
配合着张瑜精准绘制、标记了所有明哨暗哨和陷阱节点的城防图,整个登陆过程异常顺利。
荥钏会后山的守卫本就稀松,面对这从天而降(或者说从崖壁突降)的精锐,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天眼缚!——锁!”
王柠雯娇叱一声,手中天眼鞭(真品)化作一道赤金流光,鞭身上密密麻麻的眼球符文骤然睁开。
无形的精神冲击伴随着鞭影,精准地抽在试图吹响号角的哨兵身上,那哨兵瞬间僵直,如同木偶般被捆了个结实。
“青藤狂舞!——绞!”
张哲紧随其后,法宝青藤杖(真品)重重顿地,无数燃烧着赤红火焰的坚韧藤蔓破土而出,如同狂蟒般绞杀向惊慌失措的守卫。
藤蔓所过之处,一片焦黑与哀嚎。
“冰封千里!——冻!”
张瑞蓝兔剑(配合法宝离火珠)挥舞,离火珠(真品)悬浮在她掌心,散发出灼热红光。
但喷薄而出的却是极致冰寒的湛蓝冻气,水火交融,冰火两重天,瞬间将试图结阵抵抗的盗匪冻成了冰雕。
“水幕天华!——护!”
张瑜则稳居后方,法宝水灵佩(真品)蓝光大盛,一道巨大的、流转着水波的灵力护盾笼罩住冲锋的队员,抵挡着零星射来的箭矢和法术。
在四位手持真·法宝的女法师带领下,突击队势如破竹,后山防线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
喊杀声、爆炸声、冰火交鸣声瞬间打破了苍狼岭的宁静。
“报——!”
荥钏寨前山,一名喽啰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大当家,不好了,后山…后山被攻破了,敌人…敌人太猛了!”
大殿内,大当家白若晴脸色剧变。
她猛地站起,紫黑色的寨主服无风自动:“什么?白春鸢、白伉、孙婷佳呢?速速调她们去支援后山,不惜一切代价,给我顶住!”
然而,她的命令还未完全传达出去。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前山方向传来,整个山寨都为之震颤。
紧接着,是震天的喊杀声和法术轰鸣。
“官府攻山了!”
“快,守住山门!”
前山守军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官府的大部队,在王柠雯突击队发起进攻的信号发出后,如同蛰伏的巨兽,瞬间露出了獠牙。
巨大的攻城法器凝聚着磅礴的能量,狠狠轰击在荥钏寨前山那看似坚固的寨门和防御工事上。
碎石横飞,烟尘弥漫。
“该死!”
白若晴银牙紧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被狠厉取代。
她一把抓起身边的银月枪,厉声喝道:“二妹,三妹,随我迎敌!”
“是,大姐!”
二当家白若雨(木系法师)和三当家白若雪(火系法师)齐声应和,各自抓起自己的银月枪。
白若晴还不忘对身边的心腹四当家白若云(土系法师)急声道:
“若云,你速带欧阳丽去地牢,把祝仙宗那四个小贱人身上的法宝(天眼鞭、追仙索)取下来,重新捆好,然后立刻赶来前山支援!”
她眼中闪过一丝贪婪,“那几件法宝…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白若云和欧阳丽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冲向地牢方向。
前山战场,已是杀声震天。
官府的精锐士兵如同潮水般涌上山道,与荥钏会的盗匪绞杀在一起。
法术光芒、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死亡之网。
白若晴、白若雨、白若雪三人冲入战阵,试图力挽狂澜。
“水灵佩,听我号令,水龙卷!——起!”
大当家白若晴(水系法师)高举手中那枚水蓝色的玉佩(赝品),全力催动。
然而…玉佩毫无反应,只散发出一圈微弱得可怜的水汽…
“青藤杖,万木牢笼!——困!”
二当家白若雨(木系法师)挥舞着那截缠绕翠绿藤蔓的枯木手杖(赝品)。
杖身纹丝不动,别说牢笼了,连根草都没催生出来。
“离火珠,焚天烈焰!——烧!”
三当家白若雪(火系法师)怒喝,将灵力疯狂注入手中那颗赤红色的宝珠(赝品)。
宝珠…只是微微发热,连个火星子都没冒。
“怎么回事?!”
“法宝失灵了?!”
三姐妹瞬间傻眼。
看着手中毫无反应的“法宝”,再看看周围浴血奋战(或者说被屠杀)的手下,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慌席卷心头。
“噗嗤!”
不远处,一个眼尖的官府小队长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喂,荥钏会的当家们,你们拿的是小孩玩具吗?搁这儿过家家呢?!”
“哈哈哈!”周围的官兵也哄笑起来。
“大当家,法宝…法宝是假的!”一个浑身浴血的小头目绝望地嘶喊。
“我们被骗了!”
“这仗没法打了!”
本就士气低落的荥钏会成员,看到连当家们的“压箱底”法宝都成了笑话,瞬间军心崩溃。
不少人丢下武器,转身就跑。
更有甚者,直接调转矛头,砍向身边的“同伴”,试图向官府投诚。
“混账!”
白若晴气得浑身发抖。
她终于明白,自己视若珍宝的法宝,根本就不是什么“你的低阶见了我的高阶才失灵”的。
恐怕早就被那个该死的“张青”给,掉,了,包!
拜她所赐,整个荥钏寨的核心战力,此刻都成了拿着烧火棍的笑话。
就在这时,白若云和欧阳丽气喘吁吁地从前山侧面冲了过来。
白若云手中抓着两根鞭子——正是从地牢“祝仙宗四人组(幻象)”身上解下来的天眼鞭(也是赝品)和追仙索(更是赝品)。
“大姐,法宝取来了!”白若云急切地将鞭子递过去。
白若晴看着那两条毫无灵气波动的“鞭子”,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她一把抓过赝品天眼鞭,对着冲上来的一个官兵猛地一挥!
“啪!”
一声轻响。
鞭子软绵绵地抽在对方盔甲上,连个印子都没留下,反而被对方反手一刀差点砍中!
“啊!”
白若晴狼狈躲开,看着手中这“废物”,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废物,都是废物!”
……
就在前山战场一片混乱、后山荥钏会败象已露之际,官府联盟兵分三路的第三条路。
“呜——嗡——!”
一阵低沉而巨大的轰鸣声,如同闷雷般从高空传来,压过了地面的喊杀声。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苍狼岭核心区域的上空,厚重的云层被数艘巨大的、流线型的钢铁飞艇撕裂,飞艇腹部舱门洞开。
“空降,准备!”
一声嘹亮的命令响彻云霄。
嗖!嗖!嗖!嗖!
如同下饺子般,无数身披轻甲、背负滑翔翼、手持连发劲弩和符文短刃的精锐官兵,如同神兵天降。
精准地朝着荥钏寨最核心的议事广场和仓库区域俯冲而下。
“敌袭,天上!”
“保护核心!”
荥钏寨留守核心区域的守卫瞬间大乱。
她们做梦也没想到,敌人会从她们头顶上发起攻击。
空降部队如同锋利的尖刀,瞬间插入荥钏寨的心脏。
她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弩箭如雨点般射向惊慌的守卫,短刃闪烁着寒光,精准地收割着生命。
核心区域的防御本就因主力被调往前山而空虚,此刻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彻底搅乱,首尾不能相顾!
前山的溃败已成定局。
“撤…撤回核心!”
白若晴看着兵败如山倒的场面,心知大势已去。
她一把拉住同样狼狈不堪的白若云,两人舍弃了还在苦战(或者说被俘)的白若雨、白若雪和欧阳丽…
带着几个心腹死士,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寨子最深处、隐藏着秘密基地的方向亡命奔逃。
“大姐,我们还有机会!”
白若云一边跑一边喘息着说,“秘密基地里还有那尊…”
“对,灵貔貅!”
白若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只要启动它,我们就能…”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一处伪装成山壁的密室入口。
里面赫然供奉着一尊散发着微弱金光、一人多高的铜制貔貅。
正是那尊被张靓掉包后、她们以为是真品(其实是赝品被换走,她们擒住张靓后又搜回来的真品)的灵貔貅(真品)。
“快,启动它!”
白若晴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扑到貔貅前,双手结印,将残存的灵力疯狂注入其中,白若云也立刻配合。
嗡——!
灵貔貅身上的金光开始变得明亮,一股磅礴的灵力波动开始苏醒。
然而,就在这金光即将大盛,威能即将爆发的前一刻。
“轰!”
密室厚重的石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强行轰开。
烟尘弥漫中,数十名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空降精锐如同潮水般涌入,冰冷的弩箭和锋利的刀刃瞬间锁定了白若晴和白若云!
为首的一名军官,目光如电,扫过那尊正在发光的灵貔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用这玩意儿翻盘?晚了!”
“拿下!”
数十把劲弩同时抬起,冰冷的箭头闪烁着寒光。
白若晴和白若云身体僵住,看着近在咫尺的敌人,再看看那尊刚刚亮起金光就被打断的灵貔貅,脸上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她们最后的希望,如同被掐灭的火星,瞬间熄灭。
“哐当!”白若晴手中的银月枪无力地掉落在地。
“不…”白若云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
精锐官兵一拥而上。
特制的符文镣铐瞬间锁住了两人的手脚,连同那尊刚刚亮起就被迫沉寂的灵貔貅(真品),一同被牢牢控制。
人赃并获,插翅难逃!
至此,盘踞苍狼岭多年、为祸一方的荥钏寨。
在官府三路大军(王柠雯突击队奇袭后山、官府主力强攻前山、飞艇空降突袭核心)的雷霆合击下,宣告彻底覆灭。
大当家白若晴、四当家白若云在秘密基地被擒,二当家白若雨、三当家白若雪、以及欧阳丽在前山战场被俘。
其余骨干或死或降或逃,寨中喽啰作鸟兽散。
硝烟弥漫的苍狼岭,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而等待着这些落网之鱼的,将是旋风城官府、快活林佣兵工会与洛家三方联盟的联合审判。
(只不过,一场围绕着“灵貔貅失窃案”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硝烟尚未散尽的苍狼岭荥钏寨核心广场,此刻被临时改造成了庄严(或者说肃杀)的审判场。
高台之上,旋风城官府代表(一位面容严肃、身着绛紫色官袍的中年女官)…
快活林佣兵工会会长(一位笑容和煦但眼神精明的富态妇人)…
以及洛家派来的主事(一位气质雍容、眉宇间带着忧色的华服美妇)…
三人端坐其上,代表着此次剿匪行动的三方联盟。
高台之下,广场中央,五道被特制符文镣铐锁住手脚、气息萎靡的身影被强行按跪在地。
正是荥钏寨的大当家白若晴、二当家白若雨、三当家白若雪、四当家白若云,以及那位“失而复得”法宝又“功亏一篑”的欧阳丽。
她们身上华丽的寨主服早已破损不堪,沾满尘土和血污,脸上带着不甘、愤怒和深深的挫败。
广场四周,则是肃立的三方联盟精锐士兵和部分有功的佣兵、捕快,气氛凝重而压抑。
而在围观人群的最前排,祝仙宗四人组——张靓、张哲、张瑞、张瑜——正挤在一起,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她们身上也带着战斗后的痕迹,但精神头十足,尤其是大师姐张靓。
她换上了一身新的淡黄色法术袍裙(虽然款式一样,但明显是备用装),纯黄色的平底法术过膝靴擦得锃亮。
那头引人注目的淡金色细直长发也重新梳理得一丝不苟,柔顺地披在肩后。
那张如同出水芙蓉般娇俏可人的脸蛋上,此刻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如同偷腥成功的小猫般的得意笑容。
琥珀色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高高翘起,就差哼个小曲儿了!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精准地锁定在跪在最边上、形容最为狼狈的欧阳丽身上。
看着对方那身沾满泥污的灰蓝色劲装,凌乱的头发,以及脸上那混合着怨毒和绝望的表情。
张靓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感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哼,让你咬我耳朵,让你搜我身,让你挠我痒痒…”
她心里的小人疯狂蹦跶,得意地叉着腰(虽然表面上只是优雅地站着),“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本小姐看你吃瘪了吧,爽!”
她甚至故意踮起脚尖,晃了晃纯黄色的靴子,确保自己的“胜利者姿态”能被对方清晰捕捉到。
果然,跪在地上的欧阳丽似乎感受到了那两道如同实质般、充满嘲讽和幸灾乐祸的目光。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瞬间爆发出刻骨的怨毒。
如同淬了毒的钩子,狠狠剜向人群前排那个金光闪闪、笑得无比碍眼的张靓。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电火花噼啪作响!
张靓非但没有躲闪,反而挑衅般地扬了扬小巧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更加灿烂(也更欠揍)的笑容,那眼神分明在说:
“看什么看?阶下囚!”
欧阳丽被这赤裸裸的挑衅彻底激怒了。
她浑身剧烈颤抖,被镣铐锁住的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一股巨大的、玉石俱焚的冲动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
“我不服!”
就在高台上的官府代表正准备宣读罪状时,欧阳丽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身后的士兵死死按住肩膀。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高台上的三位主审官眉头微蹙。官府代表沉声喝道:“阶下之囚,有何不服?!”
欧阳丽死死盯着前排的张靓,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激动而变得尖利扭曲,如同夜枭啼鸣:“大人,会长,洛夫人!”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们荥钏会固然有罪,但真正的窃宝大盗,偷走洛家镇宅之宝灵貔貅的元凶,根本不是我们…而是她!”
她猛地抬起被锁链束缚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颤抖却无比精准地指向了人群前排——那个正笑得一脸无辜、仿佛事不关己的淡金色身影!
“祝仙宗,张靓!”
“轰——!”
整个广场瞬间炸开了锅,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从欧阳丽身上,转向了那个被点名的少女。
张靓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那双弯成月牙的琥珀色大眼睛猛地瞪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
她小巧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淡金色的卷刘海下,那张白皙娇嫩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血色,变得一片煞白。
“什么?!”
“张靓?那个大师姐?”
“她偷的?不可能吧?”
“看她那样子…不像啊…”
周围的士兵、佣兵、捕快们瞬间议论纷纷,看向张靓的目光充满了震惊、怀疑和探究。
“胡说八道!”
二师妹张哲第一个反应过来。
她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母豹,墨色短发瞬间炸起,扛在肩上的黑犬枪“咚”地一声重重杵在地上,英气的脸上满是暴怒。
她一步跨出,挡在张靓身前,枪尖直指欧阳丽,怒吼道:
“欧阳丽,你这疯婆娘,死到临头还想血口喷人,拉我们大师姐垫背?!信不信老娘现在就一枪捅死你!”
墨色的法术袍裙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骇人的煞气。
三师妹张瑞也慌了神,天蓝色卷刘海下的凤眼瞪得溜圆,抱着怀里的离火珠(真品),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
“大师姐?!偷…偷东西?不可能!大师姐那么懒…不是,大师姐那么…呃…”
她似乎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急得直跺脚,淡蓝色的平底法术过膝靴把地面踩得咚咚响。
唯有四师妹张瑜还保持着相对的冷静。
银白色的长发在骚动的气流中微微飘动,清冷的脸上眉头紧锁。
她看着大师姐那副“吓傻了”的呆滞模样,又看看暴怒的张哲和慌乱的张瑞,心中警铃大作。
张瑜猛地伸手,用力拽了一下张靓的袍袖,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严厉,如同冰锥刺入张靓混乱的脑海:
“大师姐,别发愣!”
她银灰色的平底法术过膝靴向前挪了半步,将张靓半挡在身后,清冷的眸子锐利如刀,扫向高台和周围虎视眈眈的目光:
“羞愧难当是次要情绪,当务之急是危机公关,对方在众目睽睽之下指控你盗窃,并试图将你拖下水!”
她语速飞快,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输出指令,“立刻启动最高级别逻辑防御,回忆所有相关时间线,寻找对方逻辑漏洞与证据链薄弱点,准备反制话术!”
张瑜的提醒如同当头棒喝。
张靓猛地一个激灵,从巨大的震惊和羞耻感中挣脱出来。
是啊,现在不是懊恼“社死”的时候,是生死攸关(或者说名誉扫地)的时刻!
她的小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瞬间蔓延至全身。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虽然腿还有点软),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证据!”
高台上的官府代表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打乱了节奏,她威严的目光扫过骚动的人群,最终落在状若疯狂的欧阳丽身上:
“欧阳丽,你指控祝仙宗张靓盗窃洛家法宝灵貔貅,可有证据?!若无实证,便是诬告,罪加一等!”
“有,当然有!”
欧阳丽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怨毒和癫狂的笑容。
她挣扎着,从自己破烂的衣襟内侧(居然没被搜走),艰难地掏出了一块散发着微弱灵光、约莫巴掌大小的菱形晶石——留影灵石。
“大人请看!”
她高举灵石,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此乃我荥钏会秘藏的留影灵石,里面清晰记录着——就在洛家灵貔貅失窃的数日后。”
“我们擒获张靓,并从她身上搜出赃物的全过程!”
嗡——!
她猛地将一丝灵力注入灵石。
嗡鸣声中,灵石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道清晰的光幕投射在广场上空,如同巨大的水镜,将当晚地牢中的一幕幕,纤毫毕现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影像开始播放:
画面中,正是张靓被天眼鞭(真品)捆得结结实实、狼狈不堪地歪倒在草垛上的样子。
她淡黄色的法术袍裙凌乱,淡金色的长发沾着草屑,小脸上带着羞愤和一丝被抓包的慌乱(虽然她极力掩饰)。
接着,是欧阳丽带着恶意的笑容走近,伸出涂着蔻丹的手,精准地探入张靓腰侧的次元袋。
“唰!”
一条金光闪闪、布满奇异符文的鞭索被掏了出来——正是法宝追仙索(真品)。
“唰!”
紧接着,一尊通体闪耀着内敛金光、散发着磅礴灵气、形态威猛的铜制貔貅被掏了出来,并迅速放大。
那熟悉的形态、那独特的灵力波动——正是洛家失窃的镇宅之宝——灵貔貅(真品)。
灵石影像甚至还给了这两件赃物一个高清特写。
尤其是那尊灵貔貅,在灵石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宝光四溢,神圣非凡。
与后来白若晴她们在秘密基地祭出的那尊(也是真品)一模一样!
“轰——!”
比刚才更加剧烈的哗然席卷了整个广场。
“真的是灵貔貅!”
“在她身上搜出来的!”
“人赃并获啊!”
“看着挺漂亮的小姑娘,居然是个贼?!”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无数道震惊、鄙夷、难以置信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张靓!
“不仅如此!”
欧阳丽趁热打铁,声音尖利地补充,指向跪在一旁、面如死灰的白若晴和白若云:
“大当家和四当家最后在秘密基地祭出的那尊灵貔貅,根本就不是去反抗。”
“那是她们打算在最后关头,痛改前非,将那尊真品归还给官府和洛家的!”
她看向洛家主事,语气带着一丝“诚恳”的煽动,“洛夫人,您想想!若我们真是那尊灵貔貅的第一窃贼,为何不早早将那尊真品变卖或藏匿?反而要在生死关头拿出来?这不合逻辑啊!”
白若晴和白若云猛地抬起头,看向欧阳丽的眼神充满了惊愕和一丝…复杂?
她们似乎想反驳,但看着空中那铁证如山的影像,又颓然地低下了头。
这个说法…虽然不完全对(她们拿出真品更多是想负隅顽抗),但在眼下,似乎成了唯一能稍微“洗白”一点、争取宽大处理的借口。
“你…你血口喷人!”
张哲气得浑身发抖,黑犬枪指着欧阳丽,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但她被张瑜死死拉住。
张瑞抱着离火珠,小脸惨白,看着空中那清晰的影像,再看看身边大师姐那摇摇欲坠、面无血色的样子,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大师姐…这…这怎么回事啊…”
张瑜银白色的长发下,清冷的脸上也布满了阴云,她紧盯着空中的影像,大脑飞速分析着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破绽。
但…影像太清晰了。
时间、地点、人物、赃物…逻辑链完整。
她猛地看向张靓,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大师姐,影像记录时间戳与洛家失窃案发时间高度吻合,物品特征完全匹配,这是…铁证!”
她深吸一口气,“必须立刻做出解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后半句她没说,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压力!如同泰山压顶般的压力,瞬间全部集中到了那个纤细的、淡金色的身影上。
张靓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是震耳欲聋的议论声、鄙夷声,眼前是那如同噩梦般循环播放的“罪证”影像。
欧阳丽那怨毒而得意的眼神,师妹们震惊担忧的目光,高台上主审官们审视怀疑的眼神,周围无数道如同针扎般的视线…
全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将她牢牢困在中央。
她那引以为傲的“法术全能”,她那“夜猫子契约”带来的金刚不坏,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能抵挡刀枪,却抵挡不住这千夫所指。
她能施展万千幻术,却无法抹去这铁证如山的影像。
“我…我…”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巧的鼻翼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剧烈翕动,淡金色的卷刘海被冷汗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那张总是带着慵懒或狡黠的俏脸,此刻只剩下极致的慌乱、羞愧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了审判台上。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侥幸、所有的“小聪明”,都在那清晰的灵石影像面前,被撕得粉碎。
“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小脑袋里一片空白。
之前想好的所有狡辩、所有转移话题的说辞,此刻都显得那么可笑和苍白。
在绝对的“证据”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如此无力…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纯黄色的平底法术过膝靴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这个微小的动作,却像是点燃了某种信号。
“看,她心虚了!”
“证据确凿,还想抵赖?!”
“想不到啊,祝仙宗的高徒,居然是个贼!”
周围的议论声更加刺耳。
高台上的官府代表面色沉凝,快活林会长眼神闪烁,洛家主事更是捂住了嘴,看着张靓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一丝被欺骗的痛心?
“张靓!”官府代表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对此影像证据,你有何解释?!”
所有的目光,如同聚光灯,再次死死聚焦在张靓身上。
张靓娇躯猛地一颤。
她抬起头,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水光,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着。
她看着高台上那三张严肃的面孔,看着周围无数道鄙夷的目光,看着欧阳丽那计谋得逞的怨毒笑容,看着师妹们焦急担忧的眼神…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我…我…”
她的小嘴开合着,却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
解释?怎么解释?
说那灵貔貅是她“暂时保管”?说她是想“行侠仗义”?说欧阳丽才是贼?
在铁证面前,这些说辞简直苍白得可笑。
她的小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最终定格在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淡黄色袍裙的下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呼吸也变得无比困难!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就在张靓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巨大的压力压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
“大人!”
一个清冷而镇定的声音,如同破开乌云的利剑,骤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四师妹张瑜一步踏出!
她银白色的长发在肃杀的风中轻轻飘动,清冷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慌乱,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和坚定。
她无视了周围所有的目光,银灰色的平底法术过膝靴稳稳踏前一步,对着高台方向,朗声说道:
“此影像证据,存在重大逻辑疑点!”
“哦?”官府代表眉头一挑,“有何疑点?”
张瑜目光锐利如电,直射向跪在地上的欧阳丽,声音清晰而有力:
“疑点一:时间线冲突!”
她指向空中的影像,“根据影像记录时间戳,此‘搜身’事件发生于洛家失窃案发数日之后。”
她话锋一转,看向洛家主事:“然而,据我方所知,洛家灵貔貅失窃后,府上第一时间加强了戒备,并立刻通报官府!”
“荥钏会之所以被列作重大嫌疑人,不正是因为洛家家府暗藏的灵石监控影像和当夜沿路砍柴的一些樵夫亲眼所见,有四个黑衣人背着个貔貅状物体,‘恰好’往苍狼岭的方向而去?!”
她刻意加重了“恰好”二字。
虽然那“貔貅状物体”是个假货,但那四个黑衣人却是当作真货一样在背,噢不,是在盗窃。
“这…”欧阳丽脸色一变。
张瑜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继续追击:
“疑点二:动机悖论!”
她清冷的眸子扫过全场:
“若张靓真是窃宝元凶,得手后最合理的做法是什么?”
“是立刻远遁千里,销声匿迹!”
她指向影像中张靓被捆的样子:
“为何她会携带如此重宝,出现在距离洛家失窃地点不远、且已被列为嫌疑目标的荥钏会地牢附近?!”
“这无异于自投罗网,完全不符合一个‘神偷’、‘惯偷’的行为逻辑!”
“对啊!”
“有道理!”
周围开始有人小声附和。
张瑜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疑点三:影像真实性存疑!”
她目光如炬,直视欧阳丽手中的留影灵石:
“众所周知,留影灵石虽能记录影像,但其内容并非不可伪造,尤其是精通幻术与空间法术的高手!”
她意有所指地顿了顿:
“荥钏会盘踞多年,奇人异士众多,谁能保证,这段影像不是某些人为了脱罪、嫁祸于人,而精心炮制的‘伪证’?!”
“你胡说,这灵石是真的,影像也是真的!”欧阳丽尖声叫道,但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张瑜没有理会,而是掷地有声地最后总结:
“综上所述,仅凭一段来源不明、时间存疑、动机悖论且无法完全排除伪造可能的影像…”
“便指控一位祝仙宗亲传弟子、在此次剿匪行动中立下赫赫战功的法师为窃宝元凶!”
“此等指控,不仅草率,更是对我三方联盟公信力的巨大挑战!”
张瑜对着高台深深一揖:
“恳请大人明察,重新审视证据链,还无辜者清白,勿使功臣蒙冤!”
铿锵有力。
逻辑严密。
直指要害。
张瑜这一番连珠炮般的质疑,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投入了一块寒冰,瞬间让喧嚣的广场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和犀利的辩驳震住了!
高台上的三位主审官交换了一个眼神,官府代表脸上的凝重之色稍缓,快活林会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洛家主事则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张哲和张瑞目瞪口呆地看着张瑜。
她们第一次发现,这个平时总爱泼冷水、说话刻薄的四师妹,在关键时刻竟然如此可靠,如此霸气!
而我们的大师姐张靓,此刻更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张瑜的背影,那双原本充满绝望和慌乱的大眼睛里,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浓浓的依赖。
小嘴微张,仿佛想说什么,却激动得发不出声音。
只有那剧烈起伏的胸口,显示着她内心的波涛汹涌。
“好!”官府代表沉吟片刻,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张瑜法师所言,确有道理,此影像证据,存在诸多疑点,不足以作为定案铁证!”
她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如释重负(但依旧紧张)的张靓和一脸“得救了”表情的祝仙宗三姐妹身上,宣布道:
“关于张靓涉嫌盗窃洛家法宝灵貔貅一案,证据不足,暂不予采信,待本官详查之后,另行定夺!”
“呼——!”
张哲、张瑞、张瑜三人同时长舒一口气!张瑞甚至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张靓更是感觉浑身一松,那股几乎要将她压垮的窒息感瞬间消散。
她的小手紧紧抓住张瑜的袍袖,仿佛抓住了唯一的依靠,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浓浓的感激:“瑜瑜…谢…谢谢你…”
然而,就在这“危机暂时解除”的关头。
“且慢!”
一个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跪在地上的大当家白若晴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颓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
她死死盯着张靓,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怨毒的笑容:
“大人,影像或许存疑,但有一件东西…绝对做不了假!”
她一字一顿,如同毒蛇吐信:“张靓,你敢不敢…当众打开你的次元袋?!让大家看看次元袋的前后变化…?!”
轰——!
刚刚平息下去的波澜,再次被狠狠搅动,而且更加汹涌。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如同探照灯,聚焦在张靓腰间那个不起眼的次元袋上。
次元袋除了可以存储法宝以外,还会自动记录半个月内所储存的法宝数量、种类、类型的变化情况。
张靓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俏脸,瞬间再次变得惨白如纸。
她抓着张瑜袍袖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一股比刚才更加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次元袋里…记录了什么?
曾记录了真正的、从洛家“掉包”来的灵貔貅。
记录了那根从欧阳丽身上“缴获”的追仙索。
记录了那个从白若云手里“顺来”的神秘罗盘。
甚至…可能还记录了其他从荥钏寨“顺”来的、见不得光的“小玩意儿”。
一旦当众打开…那才是真正的…人赃并获,万劫不复!
“我…我…”
张靓的小嘴哆嗦着,看着白若晴那怨毒而得意的眼神,看着高台上主审官们骤然变得锐利的目光,看着周围无数道充满探究和怀疑的视线…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再次一片空白。
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更深的绝望吞噬。
她该怎么办?!
次元袋的秘密,能否守住?这位大师姐又如何应对这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