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期待黎饮宴会出现。

晏姜知道这样很没出息,黎饮宴都做出那样的事了,自己竟然还……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胸膛里的那颗心,哪怕吃尽了苦头,也不愿意放弃。

因为黎饮宴不仅仅救过她,是她的丈夫,是呦呦的亲生父亲,还是撑着她走过那段至暗岁月的爱人。

那么深的牵绊啊,怎么可能说死心就死心了?

晏姜缓缓地环抱住自己。

眼眶酸涩得厉害,好似有什么东西要淌出来。

不想当众落泪,更不想付遥回来发现她竟没出息到这个地步,晏姜后退几步,靠在墙上仰头闭上眼睛。

她靠了很久,才总算是平复好情绪,把泪意咽回去,抹了抹眼眶准备去卫生间洗把脸再回去等付遥。

刚转身,脚步还没来得及迈出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喧杂的动静,似乎是来了让殡仪馆很在意的人。

而且看架势,身份还不低。

因为动静响起的时候,晏姜看到四周的工作人员都齐齐地放下手中的工作迎了上去。

晏姜没兴趣知道来人是谁,她的眼睛酸涩发痒得很,应该红了,得尽快用冷水敷一下,不然付遥回来看见了肯定要担心。

她扶着墙慢慢地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是黎先生吗?张女士让我们在这里等你,麻烦黎先生跟我来。”

工作人员恭敬的声音穿过重重的人群,传进晏姜的耳朵里。

晏姜的脑子本来还有些混沌,听到这句话,中枢神经好似被什么狠狠蛰中般,瞬间站直了身体。

黎先生、张女士……黎饮宴的母亲姓张。

让殡仪馆工作人员如临大敌的人是黎家人?

黎饮宴……来了?

晏姜扶在墙上的手收紧,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自己太想见到他,又或者是情绪不对导致大脑无法正常运转产生的幻觉 。

结果转头,竟真看到了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

晏姜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她没想到黎饮宴会来。

还以为,他根本就不在意她是生是死,哪怕她就是被烧成灰被丢去当肥料,他都不会来看一眼。

晏姜胸口发烫得厉害,忙不迭地迎上去。

下一秒,在窗户玻璃看到自己披头散发憔悴模样,身形骤地顿住。

她连退好几步,从包里拿出镜子,仔仔细细地整理了一番,确定自己的气色好一些了,仪容也不是乱七八糟的跟个疯子没什么两样,才重新迈开脚步。

“饮——”

她满是欣喜地张口喊人,才刚吐了一个字,前方楼梯间的门被拉开。

黎母领着一众佣人出来。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从大门口翩然而来,当着黎母的面,十分亲密地挽住黎饮宴的胳膊。

那是一个长着极为漂亮、也极具记忆点的脸蛋。

只一眼,晏姜就认出了女人的身份,是黎饮宴发来的、视频里,被他疯狂宠爱的女人,最近在娱乐圈风头很劲的新人,杨天情。

晏姜未出口的话,就这么哽在了喉间。

她做梦也想不到,黎饮宴会把杨天情带来。

带到她的告别式上。

他为什么……这么做?

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还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吧。

他觉得觉得发视频不够解气,所以直接把外头的女人带到告别式上,要当众给她难堪?

晏姜想笑,脸颊却火辣辣得疼得厉害,仿佛仿佛被人突然狠狠扇了一巴掌。

刚才因黎饮宴的到来而高兴得如同情窦初开少女般,对着玻璃整理仪容的自己,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看着前方如同恩爱夫妻般亲密站在一起的两个人,晏姜忍不住想,自己刚才如果没停下脚步,真迎上去了,黎饮宴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是会高兴她还活着?

还是像过去那样,一脸嫌恶地让她滚,等不到正式的告别,就直接给她难堪?

应该会让自己滚吧。

黎饮宴那么恨她,恨到连最后的告别式都不愿意让她安生,又怎么会错过这样一个绝佳羞辱她的机会?

自嘲地笑了下,晏姜收回思绪和目光,想要走。

可双腿却灌了铅般,一寸都没办法挪动。

不止双腿。

她的眼睛好似也被施了咒,没有办法移开,只能青白着脸地定在那里,死寂而被迫地看着。

看着杨天情微撅着红唇,旁若无人地偎在黎饮宴的怀里,跟黎母和黎家的一众佣人打招呼,自我介绍。

“伯母你好,我叫杨天情,是饮宴交往三年的女朋友……伯母和饮宴说的一样漂亮优雅。”

三年。

晏姜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原以以为,黎饮宴是觉得自己拿生死之事骗他,一怒之下才会跑去外头跟女人乱来,还拍那种视频恶心自己。

原来不是。

原来她跟杨天情竟然已经在一起三年了。

晏姜转了转干涩的双眼,努力地回想,自己三年前在干什么?

想起来了。

她那会儿刚动完心脏移植手术、生下呦呦,像块破败的抹布般躺在重症监护室,在生死的边缘挣扎徘徊。

半年多的时间,直到她被转至普通病房,呦呦都会爬了,黎饮宴都没来医院看过自己。

她一直以为是黎饮宴看自己和女儿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是因为黎父意外身亡,公司有太多的事需要处理,黎饮宴忙得分身乏术顾不上。

结果……

晏姜动了动唇,真的想笑,嘴角却沉得怎么都扬不起来。

她觉得自己真蠢啊。

又蠢又瞎。

黎饮宴不顾母女俩的死活,一个佣人也不愿意往医院派,任由她年近80的奶奶跑上跑下,一边要担心她在重症监护室里出不来,一边还要照顾刚刚出生,闹腾得人整夜整夜都无法睡的呦呦……

后来出院,黎饮宴经常夜不归宿,即使回来了,也从来不会碰她,身上还总带着一股莫名的香气。

一桩桩、一件件,现在想起来那么不对劲的事,当时的她竟然一点也没多想。

跟个傻子似的,无论多迟,也坚持每晚都等他。

等不到就去公司找,哪怕一次次被拦也不觉得累,满脑子想的都是解释清楚当年的事,改善关系,让两人的感情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