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我坐得太久了。
三 青丘血战
青丘的桃花确实开了。
我到的时候，龙族的战船还停在云海上，黑压压的一片，像积了万年的乌云。战鼓声震得桃花瓣簌簌往下掉，落在地上，被血染红。
狐帝是只白狐，比来昆仑墟的那只红狐大些，尾巴上的毛更蓬松。他浑身是伤，前爪握着柄桃木剑，剑刃都卷了。
看见我时，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激动得声音都抖了：“神尊！”
龙族的战船上传来一声怒喝：“哪来的野仙，也敢冒充神尊？”
说话的是条黑龙，头生双角，鳞片像铁甲一样，正趴在船头，吐着信子。他大概是龙族的将领，眼神凶得很。
我没理他，只是抬手，对着那些战船挥了挥。
没有惊天动地的法术，也没有炫目的光芒。那些黑压压的战船，就像被风吹过的烟，散了。
黑龙目瞪口呆，嘴里的信子都忘了收回去。
我看着他，淡淡道：“定海神珠不在青丘。”
黑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低下头，化作一道黑烟，跑了。
青丘的狐族们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爆发出一阵欢呼。白狐帝走到我面前，深深一拜：“谢神尊救命之恩。”
红狐狸也跑了过来，正是那晚去昆仑墟的那只。它现在看起来精神多了，尾巴上的毛也蓬松了，正围着我转圈，嘴里叽叽喳喳地说：“我就知道您会来！我就知道！”
我看着满地的桃花瓣，突然想起昆仑墟的雪。一个红，一个白，都挺好看的。
“你们不用谢我。”我说，“我只是不想看桃花被血弄脏了。”
白狐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里带着点了然。“神尊说的是。”
红狐狸却凑近我，用脑袋蹭我的手背，毛茸茸的。“神尊，您要不要留在青丘？我们的桃花酒可好喝了，比仙界的流霞还好喝。”
我低头看它琥珀色的眼睛，像盛着星星。几百万年了，第一次有生灵敢这么亲近我。那些仙人见了我，不是跪就是拜，生怕说错一个字。
“不了。”我轻轻推开它的脑袋，“我该回去了。”
红狐狸的耳朵耷拉下来，像两片蔫了的叶子。“那……神尊还会来吗？”
我看着漫天飞舞的桃花瓣，想了想。“等桃花再开的时候，或许会来。”
它立刻高兴起来，尾巴摇得像朵花。“一言为定！”
我没再说话，转身化作一道微光，消失在青丘的桃花林里。
回到昆仑墟时，雪还在下。玄冰上的玉盏还在，忘川水结了层薄冰。我坐下，敲碎冰面，喝了一口。
好像……有那么点甜了。
四 离朱之约
从那以后，我好像不那么懒了。
偶尔会去人间走走。看长安城的灯会，满城的灯火像落在地上的星子；看江南的梅雨，雨丝打在油纸伞上，淅淅沥沥的；看塞北的草原，牧民骑着马追逐羊群，歌声被风吹得很远。
人间的帝王听说了青丘的事，派了使臣来昆仑墟，想求长生不老药。我让雪雀把他带回去了，告诉他：“生老病死，才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