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后，我和慕寒烟走出太师府。月光下，我看到她的嘴角，又一次，勾起了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你比我想的，更有种。”她说。
“夫人给的刀太快，我怕握不住，会先伤了自己。”我苦笑道。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在我身边。我第一次发现，两个人的影子，在月光下，竟然可以靠得那么近。
我以为，我们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始。但我没想到，太子党的反击，会来得那么快，那么狠。
4
回门宴的第二天，我就被皇帝召入了宫中。
御书房里，龙涎香的气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皇帝坐在书案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里，藏着洞悉一切的精光。
“苏时雨，听说你昨晚在太师府，很威风啊。”
我心中一沉，跪倒在地：“臣有罪，臣酒后失言，请陛下降罪。”
“罪？你何罪之有？”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是朕亲点的状元，朕把安国夫人赐婚于你，就是希望你能替朕‘管教’好她。你做得很好。朕听说，夫人还带了一份北燕铁矿图作为嫁妆？”
“是，臣正准备将此图献给陛下。”我从袖中呈上竹简。
太监将竹简送到皇帝手中，皇帝展开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ACLE的满意，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这份图，是她主动给你的？”
“是。”
“她还给了你什么？”
这个问题，如同一把尖刀，抵在了我的喉咙上。皇帝在诈我，他在试探我手里到底还有没有别的牌。如果我此刻拿出李显的通敌信，固然可以扳倒太子党的一员大将，但同时，也会坐实我这个新科状元，在新婚之夜，就与敌国公主达成了某种“交易”。届时，皇帝会毫不犹豫地将我和慕寒烟一起除掉，再顺理成章地接收我们的“胜利果实”。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脑中飞速运转。
“回陛下，”我俯下身，磕了一个头，“夫人说，她既嫁入我大夏，便是大夏之人。此图，是她的诚意。她还说，她久在沙场，对排兵布阵颇有心得，若兵部需要，她愿意为我大夏边防，献计献策。”
我巧妙地将话题从“她给了什么”，转移到了“她还能给什么”上。我将慕寒烟塑造成一个一心归顺，并拥有巨大利用价值的“工具”，而不是一个心怀叵测的政治盟友。
皇帝沉默了。他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上。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很好。苏时雨，你不愧是朕点的状元。朕没看错你。”他话锋一转，“不过，你昨夜毕竟在公开场合，非议朝廷命官，言语轻浮。朕罚你……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这一个月，你好生‘陪伴’夫人，莫要再生事端。”
“臣，遵旨。”
我退出了御书房，双腿都在发软。皇帝这一手，看似是惩罚，实则是保护。他把我关起来，既是让我避开太子党的锋芒，也是想看看，我和慕寒烟这条线，到底还能钓出什么大鱼。
我，终究还是成了皇帝手里的一枚棋子。一枚，暂时还算有用的棋子。
回到状元府，我将宫里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慕寒烟。
她听完，只是冷笑了一声：“果然是只老狐狸。他这是要把我们架在火上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