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奎心里一动,走了过去。他蹲下身,发现男孩的胸口挂着一块玉坠,和柳正言脖子上的那块很像,也是方形的,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柳」字。
「小叫花子,」赵老奎开口,「我出五两银子,买你身上的玉坠,怎么样?有了银子,你就能买件棉袄,再吃顿饱饭,不用在这儿挨冻了。」
五两银子,对一个乞丐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可那男孩却扭过头,生硬地说:「不卖!」
赵老奎愣了一下,讨了个没趣,起身要走。晓娥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轻轻放在男孩的泥钵里,小声说:「哥哥,给你。」
男孩抬起头,看了晓娥一眼,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赵老奎拉着晓娥往前走,心里却犯了嘀咕,这男孩的玉坠,怎么跟柳正言的那么像?他走了没几步,又转身回头,走到男孩身边,问道:「小叫花子,我看你是个有骨气的孩子。要是我收你为徒,给你一口饭吃,教你一门手艺,你愿意吗?」
男孩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怀疑,死死地盯着赵老奎。赵老奎哈哈一笑:「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是坏人。就冲你这份挨冻的耐力,我这徒弟,收定了。」
男孩沉默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赵老奎给男孩买了件棉袄,又带他吃了碗热面。男孩说他没有大名,小时候家里人都叫他「小石头」,去年家乡遭了灾,跟父亲走散了,一路乞讨到了这里。赵老奎想了想,说:「从今天起,你就叫赵石头吧,跟着我姓赵。」
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回到皇城后,赵老奎把小石头安排在院子西厢房住下。没过多久,他又收了一个徒弟,叫王虎子。王虎子比小石头大三岁,父母双亡,有个比他大十五岁的哥哥王狗子。王狗子霸占了家里的几亩地和一间房,怕王虎子回来分家产,就凑了五两银子,把他送到赵老奎门下,美其名曰「学门手艺」,其实是想把他打发走。
刽子手这行,看着不体面,暗地里却有不少油水。死囚家里有钱的,「断头钱」能给几十两银子;没钱的,至少也得给几两。所以,刽子手都愿意斩那些有钱的死囚,没人愿意碰穷囚。有好处就有竞争,资历深的刽子手抢着斩富囚,新手只能斩穷囚,练手气。
小石头虽然名义上是徒弟,可每天干的都是杂活:挑水、劈柴、做饭、打扫院子,跟个长工没两样。赵老奎每天给他安排一大堆活,要是没干完,就不让他吃饭。小石头不敢抱怨,只能默默地干,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直到深夜才能休息。
王虎子就不一样了。他是交了银子来的,赵老奎对他很上心,每天教他练刀。一开始练的是石刀,从三斤重的到十斤重的,每天要挥刀上千次,练的是臂力和手劲。王虎子力气大,学起来很认真,没过多久就能轻松举起十斤重的石刀。
小石头每次干完活,都会偷偷站在院子角落,看王虎子练刀。他也想练,可赵老奎从不给他机会,只要他一靠近,赵老奎就会呵斥:「活干完了?没干完就去干活,别在这儿偷懒!」
小石头只能低下头,默默地走开。可他心里却不服气,不就是挥刀吗?我也能行。
夜里,等赵老奎和晓娥都睡了,小石头就会偷偷爬起来,溜到灶屋。他找了一根木棍,当成刀,对着灶台上的柴火挥来挥去,模仿王虎子的动作。有时候练到半夜,困得不行了,就靠在灶台上打个盹,天不亮又起来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