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凑近看，笔记本上记满了类似的话，有的是 “晚晚爱吃红烧肉，周末买块五花肉”，有的是 “晚晚来例假，要煮红糖姜茶”，甚至还有 “晚晚说智能电视不会用，明天让张阿姨来教教我”。每一行字后面都画着一个小小的笑脸，有的笑脸被涂掉了，旁边又重新画了一个，显然是写错了又改的。
她想起刚才电话里母亲小心翼翼的语气，想起鞋柜上温热的姜枣茶，想起门把手上的手套，眼眶突然有点发热。她一直觉得母亲的关心太 “落伍”，跟不上她的节奏，却忘了母亲从来都是用自己的方式在为她着想 —— 她嫌母亲学不会扫码付款，却没看到母亲偷偷在笔记本上记满了操作步骤；她嫌母亲锁门不仔细，却没看到母亲为了让她少掏一次钥匙，特意留着门等她。
林晚轻轻合上门，转身去了浴室。热水浇在身上，疲惫感渐渐消散，可心里的愧疚却越来越重。她拿出手机，想给母亲发个消息道歉，可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半天，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 她还是拉不下脸，总觉得这种 “矫情” 的话没必要说出口。
洗完澡出来，林晚走到鞋柜前，拿起那杯姜枣茶。杯子是她上大学时给母亲买的，当时觉得碎花图案土气，可母亲却用了好几年，杯身上的花纹都快磨掉了。她喝了一口，温热的姜枣茶滑进喉咙，带着淡淡的甜味，是母亲特有的味道。
这时，她注意到鞋柜最底层的格子里，放着一个红色的盒子，上面落了层薄灰。她蹲下来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串旧钥匙，塑料牌上印着她小学时的大头贴 —— 照片里的她扎着马尾，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笑得一脸灿烂。钥匙圈上缠着一根红色的绳子，已经有些褪色，是母亲当年给她系的，说 “戴着能找着家”。
林晚拿起钥匙，指尖摩挲着塑料牌，突然想起 16 岁那年的事。那天她因为母亲反对她和同学去外地旅游，跟母亲大吵了一架，摔门而出，在外面逛了整整一天，直到深夜才敢回家。她以为母亲会锁着门不让她进，可推开门却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母亲坐在沙发上抱着她的校服，眼睛红红的，看到她回来，只是说了句 “饿了吧，我给你热了饭”。
那天晚上，母亲也是这样，没锁门，留着灯，等她回家。
林晚把钥匙放回盒子里，刚站起身，就听见母亲的卧室传来动静。她赶紧转身，看到陈桂兰穿着睡衣走了出来，头发有些凌乱，眼睛还没完全睁开。
“晚晚，你还没睡啊？” 陈桂兰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是沙哑的，“是不是姜枣茶凉了？我再给你热一杯？”
“不用了妈，我已经喝了。” 林晚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她避开母亲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拖鞋，“刚才…… 刚才我说话有点冲，您别往心里去。”
陈桂兰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显得格外温和：“妈知道你累了，没事。你赶紧去睡觉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您也赶紧睡吧，门我已经锁好了，防盗链也挂紧了。” 林晚说。
“哎，好。” 陈桂兰点点头，转身想回卧室，可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林晚，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