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走就自己去医务室。"典狱长用警棍戳我肩膀,突然皱眉,"你不疼?"
我摇头。他像看怪物似的盯着我脸上翻卷的皮肉,突然拽着我往走廊拖。经过清洁间时,我闻见漂白剂桶后面藏着发霉的绷带,还有半瓶过期的利多卡因。
医务室的铁门在背后关上时,典狱长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你以前是搞药剂的?"他踢开脚边染血的纱布堆,"上个月运来的止痛膏全是狗屎。"
我盯着他制服口袋里露出的药盒。锡箔包装上的批号显示是秦氏制药的货,但铝膜边缘有重新封口的痕迹。这批药被稀释过,我闻得出。
"给我酒精和凡士林。"我扯下病床帘子当纱布,"再加两管开塞露。"典狱长挑起眉毛时,我指了指他藏在裤袋里的手——关节肿得像核桃,典型的痛风症状。
三天后我的止疼药膏成了监狱硬通货。用牙膏管装的混合物看起来像发霉的芥末,但抹在伤口上能让人十二小时感觉不到疼痛。典狱长试过后,给我弄来了真正的医用凡士林和维生素E胶囊。
"鬼手药师。"犯人们这么叫我时,总盯着我左脸上蜈蚣状的疤痕。他们不知道我早已失去痛觉,就像不知道每晚熄灯后,林惊野会带着渗血的指关节来敲我的床栏。
第一次见他是在图书馆。我正用勺柄研磨阿司匹林药片,他突然把一本《有机化学》推过来。书页间夹着张照片,秦墨和苏晚在某个慈善晚宴上碰杯,苏晚的钻戒在闪光灯下亮得刺眼。
"你女人?"林惊野的指甲缝里全是黑渍,像刚挖过煤。他指着照片上苏晚的高领毛衣,"秦氏上个月收购了五家儿童医院。"
我掰断勺柄。照片背面印着拍摄日期,正好是我被捕前一周。那时候苏晚说要去参加学术会议,白大褂领口还别着我送的茉莉味香薰扣。
林惊野突然抓住我手腕。他食指有道新鲜刀伤,血珠滴在照片上秦墨脸上。"我能进秦氏内网。"他声音比蚊子还轻,"但需要你那个止痛膏的配方。"
牢房熄灯后,我借着月光看他带来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是苏晚的诊疗记录,最新一条写着"妊娠12周复诊"。日期那栏像把刀扎进我眼球——是我提交抗癌新药数据那天。
"不止这些。"林惊野调出份财务报表,秦氏抗癌基金会的支出栏里,有笔两百万的款项流向某家私人诊所。收款人签名龙飞凤舞,但我认得那个"晚"字的钩笔——和苏晚病历本上的一模一样。
水管突然发出嗡鸣。林惊野迅速黑掉屏幕,但我们都知道这不是查房。监狱的热水系统又故障了,滚烫的水流正从某处裂缝喷涌而出。我摸着脸颊上的疤,突然想起母亲最后那次眨眼。三长两短,置换反应——也许她早看穿了一切。
第3章
林惊野的收音机藏在马桶水箱里。
我蹲在厕所隔间,耳朵紧贴着那个用牙膏皮和电线缠成的破烂玩意儿。电流杂音里,苏晚父亲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着我的耳膜:"……那孩子必须姓秦。"
"听见没?"林惊野用鞋尖踢了踢我的脚踝,"老东西急眼了。"
我盯着瓷砖缝里爬过的蟑螂。它背壳油亮,像秦墨的皮鞋。
放风时,林惊野把什么东西塞进我手心。一张照片,边角还带着打印机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