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穿着宽松的孕妇裙,站在秦氏医院的VIP病房窗前。秦墨的手搂在她腰上,无名指上的婚戒反着冷光。照片右下角的日期像根铁钉,直接钉进我眼球——那是我被捕前三个月。
"你女人演技不错。"林惊野舔了舔开裂的嘴唇,"上周探监时还哭得挺像回事。"
我摸到牙刷柄磨成的骨锥。塑料已经磨得发烫,边缘沾着墙灰。
放风结束的哨声响起时,我在墙上刻下第182道划痕。石灰簌簌落下,像母亲化疗时掉的头发。今天本该是她复查的日子。
"别发愣。"林惊野拽着我往牢房走,"典狱长找你。"
医务室里堆着新到的药箱。典狱长正往自己口袋里塞镇痛贴,见我进来,踢了踢墙角那台老式收音机:"这玩意儿能修?"
我蹲下去检查电路板。秦氏制药的LOGO印在电池槽上,但内部零件全被调包了。劣质电容的味道刺鼻,像是廉价香水混着腐烂的橘子皮。
"能修。"我扯断一根发黑的电线,"但要真货。"
典狱长眯起眼睛。他痛风的手正按在腰间警棍上,但我知道他现在更想要止疼膏。
"明早给你带新的。"他压低声音,"昨晚B区又有人自残,用的就是你那玩意儿。"
我低头拧紧一颗松动的螺丝。收音机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啸叫,杂音里闪过几个破碎的词:"基金会……审计……"
典狱长猛地关掉了电源。
熄灯后,林惊野从床板下摸出半块巧克力。锡纸摩擦的声音里,他忽然说:"你妈那本手札,秦氏实验室在分析。"
我盯着天花板上漏水的痕迹。水珠砸在水泥地上的节奏,像母亲最后一次眨眼时的频率。三长两短,置换反应。
"他们找什么?"
"配方。"林惊野把巧克力掰成两半,"但你妈可能留了后手。"
他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是秦氏内部邮件的截图。某位高管暴怒的批注:"继续化验!那老太婆的记录本绝对有问题!"
我咬碎巧克力。甜腻的味道让我想起苏晚最后一次来实验室,她偷吃了我给母亲做的止咳糖浆。那时候她嘴角还沾着棕色糖渍,笑着说"好甜"。
牢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林惊野迅速黑掉屏幕,但我们都知道不是狱警。
热水管又在嗡鸣,像是某种警告。滚烫的水流在墙壁里奔涌,而我左脸的疤痕开始发痒——那种诡异的、隔着一层玻璃的痒。
林惊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你想翻案,光靠止痛膏不够。"他指甲掐进我皮肤,却感觉不到疼,"得让秦墨自己露馅。"
我摸到骨锥的尖端。塑料已经磨得锋利,足够在墙上刻字,也足够捅穿一个人的喉咙。
第4章
铁门在背后关上的声音比想象中轻。我站在监狱大门口,手里捏着释放证明。雨水把纸泡软了,墨迹晕开像条条黑虫在爬。
暴雨砸在脸上,没有温度。左脸的疤又开始发痒,我抓了抓,指甲缝里带出血丝。对面便利店门口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秦墨西装革履地接过"十大杰出青年"奖杯,他身后大屏幕滚动播放抗癌基金会的宣传片。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我蹲在垃圾桶边啃冷馒头时,画面突然切换。雨幕中的十字路口,一辆黑色轿车歪斜地撞在护栏上。镜头扫过地面,我看见了熟悉的碎花布包——母亲瘫痪前最爱的那个,现在泡在血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