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却竖着，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
窸窸窣窣的脱衣声，然后是沾水擦拭的声音，动作似乎……
并不显得十分艰难？
上药时也没有听到预料中的抽气声。
沈清月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忍痛能力，也太强了。
等他弄好，沈清月才转身。
谢无妄已经穿好了那件破衣服，依旧低着头坐在床边。
天色渐晚，该解决晚饭问题了。
原主的份例少得可怜，基本就是几个冷硬的馒头。
沈清月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又看了看床上面黄肌瘦的谢无妄，叹了口气。
KPI考核，温饱问题是基础中的基础。
她想起过来时看到后山有些枯黄的野菜，原主记忆里那是无毒的。
她手里还有原主偷偷攒下的几枚铜钱。
“你等着，我去弄点吃的。”
沈清月说着，走出了屋子。
她在后山迅速挖了些野菜，又跑去厨房，找到那个管事的、有点贪小便宜的胖婆子，好说歹说，用三枚铜钱换了一个小小的鸡蛋。
回到破院子的小厨房（其实就是个搭出来的草棚），她找到个破锅，生了半天火才点着那潮湿的柴火。
用那点有限的调料，煮了一锅野菜汤，最后把那个珍贵的鸡蛋打进去，做成了一碗热乎乎的野菜蛋花汤。
当她端着这碗在这个环境下堪称“奢侈”的汤走进屋子时，谢无妄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碗里黄绿相间的蛋花上，眼神有瞬间的凝滞。
沈清月把碗递到他面前，自己拿起一个冷馒头：“快趁热吃吧，吃了东西伤才好得快。”
谢无妄接过碗，拿起勺子，喝得很慢，每一口都像是在仔细品味，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的吃相并不粗鲁，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克制感？
“味道可能不怎么样，但总比干啃馒头强。”
沈清月啃着冷馒头，故意说得轻松，营造一种“我们是一伙的”氛围。
谢无妄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
晚上，沈清月睡在隔着一道破帘子的外间地铺上，听着屋里呼啸的风声和里间偶尔传来的细微动静，毫无睡意。
今天发生的一切在她脑子里过电影。
谢无妄那个诡异的眼神，他超乎年龄的忍耐力，他身体本能的戒备反应……
所有这些，都和“十岁”、“备受欺凌”、“弱小可怜”这些标签对不上号。
这个反派，不对劲。
她悄悄摸出藏在怀里的一小块捡来的炭笔和废纸，就着极其微弱的光，写下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号。
写完，她把纸片小心藏好，心里沉甸甸的。
这个“项目”的难度系数，恐怕是地狱级别的。
她面对的，很可能不是一个可以轻易被“善意”打动的孩子。
而一帘之隔的里间，谢无妄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月光透过破窗，在他脸上投下冷白的光晕。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眸子，在黑暗里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丝毫睡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清醒和算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