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女人家懂什么！这是投资！高风险高回报！”我赤红着眼睛吼回去，像一头困兽。
那天晚上，她收拾了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彻底搬去了闺蜜家。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一种混合着恐惧、罪恶感和病态兴奋的复杂情绪。我把这种情绪全都倾注到了直播策划上。我发布了悬疑感十足的预告片，用了阴间的滤镜和诡异的背景音乐，配文是：“饕餮林终极挑战，触及神之领域。下周日晚八点，不见不散，见证历史。”
网络上的反响空前热烈，粉丝的期待被点燃到了顶点，但质疑和铺天盖地的谩骂也如潮水般涌来。直播平台的管理员再次发来措辞严厉的警告。我知道我在玩火，在走钢丝，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但这机会，这散发着诡异香气的、通往未知领域的邀请函，我像瘾君子看到了毒品，根本无法抗拒。
直播前夜，我失眠了。冰箱里那个特意清空出来的、用来存放“食材”的保鲜层，像一口散发着寒气的小棺材。我总觉得，能听到里面传来极其细微的、类似心跳或者什么东西在蠕动的窸窣声。可能是幻觉，但足以让我神经紧绷。
凌晨时分，门铃响了。我像惊弓之鸟一样弹起来。门外站着的是小琳，几天不见，她瘦了一圈，脸色苍白得吓人。她不是来和好的，手里拿着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
“林霄，”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心死的疲惫，“我们分手吧。这房子，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击中。“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直播？就因为这破‘脑花’？”
“不是因为直播！”她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尖锐，带着哭腔，“是因为你！你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你眼里只有流量，只有那种变态的刺激感！我们当初的梦想呢？你说等你攒够了钱，我们就开一家小小的餐馆，不用很大，只做你拿手的、能让食客吃了笑着离开的菜……那些话，都喂狗了吗？”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我心里最柔软、最不敢触碰的地方。那些温暖的、充满烟火气的梦想，曾经是我们在这个冰冷城市里互相取暖的唯一光亮。我何尝不怀念？但现实像冷水，一次次把我浇醒。
“梦想？梦想能当钱使吗？能让你住大房子吗？能让你不用再看别人脸色吗？”我硬起心肠，用冷笑掩饰内心的慌乱和痛苦，“你走吧。道不同不相为谋。等我成功了，你别后悔。”
她看着我，眼神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也彻底熄灭了。她没再说什么，把那份分手协议放在门口的鞋柜上，转身，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楼道昏暗的光线里。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
阻碍不止来自小琳。直播平台官方发来了最后通牒，明确表示如果直播内容被判定违规，将永久封禁我的账号。网络上，几个动物保护组织联合发起了对我的大规模抵制，我的社交媒体账号下面沦为了修罗场，支持和反对的人吵得天翻地覆。
众叛亲离，内外交困。我感觉全世界都站在了我的对立面。那个躺在冰箱里的鬼东西，越来越像一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诅咒。害怕，我是真的害怕了。我甚至想过放弃，把钱退回来——虽然对方明确表示定金不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