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为我着想,我心尖一颤,涌起阵阵暖意,哪里还会有半分责怪?
我轻轻摇了摇头,主动将脸颊贴近他温热的胸膛,声音低柔却清晰:“我怎么会怪你。”
三皇子牵着我走到床边坐下,手臂自然而然地环过我的肩,让我依偎在他怀中。
他的下颌轻抵着我的发丝,静默片刻后,低沉而认真的嗓音自上方传来:
“悠悠,你我既已相知相惜……此生我唯愿与你相守。你……可愿嫁我为妻?”
6
赐婚的圣旨很快便颁了下来。
捧着那卷明黄的绸帛,我心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欢喜,漂泊许久,似乎终于有一件事,是能如我所愿的了。
府中络绎不绝地抬进一箱箱聘礼,朱漆描金,琳琅满目,几乎堆满了前厅。
望着这盛大而郑重的场面,我心中涌起阵阵暖流——他竟如此重视我,愿以这般厚重的礼仪相待。
可欣喜之余,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悄然漫上心头。
他予我如此风光,而我……又能以何相报?
母亲的嫁妆、父亲多年的俸禄、乃至家中所有值钱的器物,早已被父母悉数变卖,贴补了军需。
如今除却这御赐的公主虚名和一方栖身的院落,我几乎一无所有。
……不。
我忽然想起一物。
那是父母临终之前,拼尽最后一息,紧紧塞入我手中的东西。
父亲气息微弱,却字字沉重:“悠悠……收好它……这是你的倚仗……”
母亲冰凉的指尖轻抚过我的手背,留下最后的叮咛:“日后……待你出嫁……便当做你的嫁妆……”
我紧紧攥着那物件,在无数个深夜凭它汲取勇气,也深知怀璧其罪,有多少人暗中觊觎。因此,我从未让它显露人前。
如今,或许正是让它重现之时。
“在想什么呢?”
三皇子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他步入房内,极自然地伸手将我拥入怀中,我并未推拒,安心靠在他胸前。
“谢谢你……待我这样好。”
我将脸颊轻贴他的衣襟,声音微闷,“可我……我或许会折了你的颜面。”
我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坦言,“我……并无像样的嫁妆。”
三皇子轻笑一声,手臂温柔地环紧了些,低语道:“我求娶的是你,并非你的嫁妆。那些虚礼,何足挂齿。”
我心中一动,仰头看他:“你等我片刻。”
随即轻轻挣开他的怀抱,转身走向内室,从唯有我知晓的暗格中,取出一只沉旧的木匣。
我将木匣托在掌心,递至他眼前。
三皇子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凝神细看,仿佛在端详一件稀世奇珍。
“这是……?”
我揭开匣盖。
匣内静卧着半枚青铜猛虎符,虎身雷纹斑驳,虽历经摩挲,依旧清晰深刻,透着一股沙场独有的凛冽肃杀之气。
符身内侧,古奥的错金铭文在幽光下隐隐流动,默然昭示着曾经的忠诚、功勋与如今暗藏的风波。
三皇子连忙将木匣盖好,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与郑重。
他握住我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悠悠,此物非同小可,切记,绝不可再让第三人知晓,更不可作为嫁妆示于人前。”
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模样,我虽不解其深意,却知他全然是为我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