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走。
他要留下。
他要亲眼看看，这个以恶制恶的女人，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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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三场交易
天刚亮，骨市又活了。
鬼火灯笼一盏盏点亮，像无数漂浮的眼珠。摊贩吆喝着：“新鲜人脑炖汤，补神识！”“百年尸油，擦哪哪再生！”一个蛤蟆精蹲在锅前，掀开盖子，锅里煮着七八颗眼球，咕嘟冒泡。
林野混在人群里，手里攥着林溪给他的伪装令牌——写着“采药学徒”，挂在脖子上，勉强能通行。
他昨夜没回，林溪也没拦他。只是塞给他一本笔记：“你想知道真相，就去看这些人的眼睛背后是什么。”
他还魂阁外，已排起长队。
第一个是渔妇，抱着昏迷的孩子，哭诉孩子被海妖迷了魂。她带来的是一只乌鸦眼，说是从偷吃她家鸡的贼鸟头上挖的。
苏九真收下，施法后孩子醒了，渔妇千恩万谢。可她走后，乌鸦精现身，啄瞎她另一只眼，冷笑：“你杀我子，我毁你目，公平。”
第二个是赌徒，拿自己亲爹的眼来换赌债清账。苏九真一眼看穿，怒斥：“不孝之眼，污我法阵！”一脚踢出，赌徒滚地，当晚被人剁了手脚扔进海。
林野看得心惊。
这地方没有法律，只有“等价”。
你付出什么，就得承受什么。
而苏九真，就是那个定价的人。
正午，铁甲车再次轰鸣而来。
赵苍来了。
但他不再是昂首挺胸，而是瘫在轮椅上，双眼布满血丝，嘴唇发紫。
“她……她在哪儿？”他嘶吼。
苏九真站在二楼窗前，冷眼俯视。
“你体内的冤魂引已激活，”她说，“每夜子时，死者归来。你杀多少人，就有多少鬼缠你。你治好了身体，治不了命债。”
“放屁！”赵苍咆哮，“你说治好我就站得起来！我现在能走！可那些鬼……那些鬼天天晚上撕我！烧我！我睡不着！我要疯了！”
“那就疯吧。”苏九真转身，“交易已完成。”
赵苍怒吼，命令副官掏枪。
可枪刚举起，副官突然惨叫——他那只献出的眼睛，在赵苍体内化作毒瘤，顺着神经蔓延，此刻竟从赵苍脖颈破皮而出，变成一只血眼，死死盯着他。
“将军……对不起……我也……不想杀人……”副官幻象浮现，跪地痛哭。
赵苍崩溃，抱头尖叫：“滚开！都给我滚开！”
他被手下抬走时，整个人已在抽搐，嘴里不停念叨：“娘……我对不起你们……我不该烧村……不该杀孩子……”
林野看着，心里竟无快意。
恶人受罚，可这惩罚，太像折磨。
***
第三日，沈曼丽回来了。
她旗袍依旧，但眼神涣散，脸上有抓痕，珍珠项链断了一半。
“苏医生……我女儿醒了……可她……她叫我‘凶手’……”她声音发抖，“她说她梦见爸爸……说我是毒母……我……我是不是真的该死？”
苏九真静静看着她：“你挖了前夫眼，救女儿命。可你忘了，那双眼里，也有父爱。它不会只传递生机，也会传递怨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