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紧,突然想起母亲胸针里的蓝纤维。难道这“蓝色”,和母亲的死有关?那天下午给李爷爷擦轮椅时,我特意摸了摸轮椅的扶手,在缝隙里摸到一点黏腻的东西,凑近闻了闻,是淡淡的苦杏仁味——和母亲生前吃的安眠药味道很像,可母亲的安眠药早就停了,因为医生说她肝不好,不能吃这类药。
2 露台的新焊痕与匿名短信
夜班从晚上十点开始。我推着护理车在走廊里走,每个房间的门都关着,只有走廊尽头的感应灯,随着我的脚步亮了又灭。走到三楼露台门口时,门虚掩着,风从缝里钻出来,带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
我推开门,露台的护栏是深绿色的铁栏杆,刷着掉皮的漆。母亲就是在这里“失足”的——王院长说,那天下午三点,母亲自己推着轮椅来晾衣服,风大吹倒了衣架,她伸手去扶,脚滑就掉了下去。可我绕着露台走了一圈,发现护栏靠近角落的位置,有一段新焊的痕迹,漆色比周围浅了一圈,边缘还带着没磨平的毛刺,像是刚补好没多久。
我蹲下来,指尖摸着焊接口,突然想起母亲的体检报告——她的骨密度很好,医生说她腿脚比同龄人利索,怎么会轻易“脚滑”?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吓了我一跳。屏幕上跳出一条匿名短信,没有发件人,只有一行字:“想知道你妈怎么死的,明天下午三点,去后院杂物间。别告诉任何人,包括张姐。”
我盯着短信,后背冒起冷汗。发信人是谁?是真心想帮我,还是张姐和王院长设下的圈套?我攥着手机,在露台站了很久,直到风把头发吹得乱七八糟,才下定决心——哪怕是陷阱,我也要去。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我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杂物间拿清洁用的拖把,溜了过去。杂物间在养老院的后院,挨着废弃的锅炉房,里面堆着旧床垫、破轮椅和没人要的衣物,光线昏暗,灰尘味呛得人鼻子发酸。我靠在门后,心脏跳得像要撞开肋骨,手里紧紧攥着母亲的胸针——那是我唯一的底气。
三点整,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黑影走了进来。我刚要出声,那人突然转过身,我看清了她的脸——是王院长。她穿着黑色的风衣,脸上没有了葬礼上的悲戚,眼神冷得像结了冰,手里还攥着一叠纸。
“你果然来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妈不是失足,是被张姐推下去的。”
我浑身一震,手里的胸针差点掉在地上:“为什么?张姐为什么要推我妈?”
王院长把手里的纸扔给我,是几叠老人的病历,最上面的一本,写着“赵建国”的名字——我有印象,母亲生前跟我提过,这个赵爷爷总跟她一起晒太阳,后来突然“走失”了。“你自己看,”王院长的声音发紧,“张姐一直在给失能老人喂‘镇静剂’,其实是过期的安眠药。她把老人的正常药物换成过期药,省下来的药钱,和护工小吴、老郑分了。你妈发现了这件事,说要去民政局举报,张姐慌了,就把她推下了楼。”
我翻着病历,上面的用药记录改得乱七八糟,有的地方用修正液涂了又写,有的剂量标注得模糊不清。翻到最后一页,是母亲的名字,用药栏里写着“维生素B1”,可下面用铅笔写了个很小的“安”字,被划掉了。我的手在发抖,眼泪砸在病历纸上,晕开了墨迹:“那你为什么不报警?你是院长,你明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