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黑巾蒙面人自暗影掠出,
以匕首抵我腰眼,反手缚我手足
“敢出声,便教你血溅雪窟。”
他拖我入乌篷小艇,窗板封死,
江面碎冰碰撞,如鬼叩舷。
“给镇北将军传话:若再逼我南城一步,便替他收尸。”
原来,是南城盐帮残部。
沈珩之曾言:
“盐帮骨头硬,那便熬,熬到他们自断筋脉。”
如今,他们先熬不住,要来熬我。
他们抢过我的传音信物,连催十余次,皆无人前来。
每断一次,我心便沉一寸。
竟连一个口信,都吝啬给我。
“再发!”
贼人怒极,刀尖划破我裘衣,血珠渗雪。
终于,他派人来传信:
“顾夏,你竟与稚子置气!真让我失望”
“就是不陪你去踏青而已,你就让我儿忍受没有父亲陪伴的痛苦?”
“你果然难为人母,当年不许你生育,果然是我最明智的选择!”我脑中“嗡”的一声,似万箭齐发。
原来,那些安胎药是他亲手换的;
原来,我不是不能怀孕,而是他让我怀不了孕。
冰凉的刀锋贴在我肌肤上,却冷不过他这一句。
乌篷外,雪落无声,
我仰头大笑,笑得血沿唇角滴在贼人手背。
“告诉他,”
我轻声对贼人道,
“杀了我吧,你们等不来他了。”
我闭上了眼睛,心底一阵凄凉。
沈珩之,从今往后,我们死生不复相见。
为首的是个带着面具的年轻男子,众人躬身唤“九爷”。
他抬手,割断我腕上麻绳,嗓音低沉:
“顾娘子,我想与妳谈谈。”
“谈谈”二字,就像魔咒。
我蓦地想起盛月那日于糖霜斋,亦是先含笑吐此二字,
遂将我十年姻缘化作坊间笑谈。
而沈珩之那句“不许你生育,果然最明智”,
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抬眸灰败:“九爷若愿意放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男子不语,只将一叠泛黄医案拍在我膝前。
纸角盖着“顾氏仁济堂”暗印
那是经常帮我调理身体大夫记录。
诊断栏赫然一行朱砂小楷:
“避子药方。”原来我这么多年不能怀孕,都是沈珩之的手笔:
“阿芜乖,喝完再睡。”
原来他对我的好都浸了毒的。
九爷又给看了他暗卫调查的情况:
【珩之,你陪我做胎诊,不怕你的将军夫人生气么?听说……她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无妨,你才是最要紧的。】
【顾夏?他只是我的生财工具,我怎容她生下沈氏嫡骨,待她把顾氏股契尽数交我,我就会让她滚蛋】
浑身血液好像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我咬着唇,连一点声音都哭不出来。
十年的感情,到头来原来都是一场骗局。
九爷被气得口吐芬芳。
“妈的,个杀千刀的。”“小爷我最看不起那些靠女人又要吃绝户的男的,你放心,这事我管定了。”九爷让人帮我把所有证据都整理好,还把我安全送回了将军府。
下车时,他看着我被勒出红痕的手腕还有些不自在。
转头就踹了一脚身后的人,
“不是叫你轻点吗,不知道顾小姐细皮嫩肉的啊!”沈珩之难得的酉时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