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理将军府的账房账本时,我意外发现了一叠从未见过的账本。
账本上详细记录着每一个节日购买的礼物,可这些礼物我从未收到过。
我翻阅着每一张账本,看着上面的备注。
【五年前年七夕节,定制的玉佩,心爱的月娘,只要你喜欢,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为你摘下来。】
这是沈珩之向我提亲的那一天,也是我把萧慎睡了的那一天。
【四年前冬至,为初生的孩儿定制的长命锁,愿他一生平安顺遂。】
这一天沈长军陪我一同前往医馆调理身体,为备孕做准备。
可因我的身体状况不佳,一直未能怀上孩子。
【三年前年端午节。】
没有文案,只有一张酒楼的账本。
是我们认识十年,沈珩之特意为我准备的晚宴。
原来他不是不会花钱,而是不愿意为我花钱。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管家急冲冲的跑进来说:
“夫人,京城桂香斋来要账,说将军欠了一欠万两的饭钱”
“酒楼老板说要是没钱用你抵账也可以”
……
我还未从那句“用你抵账”里回过神,檐下铁马已叮当作响。
我的夫君镇北将军正倚栏替我调弄相思铃。
他缓缓开口道:
“阿芜,今夜王司马自西域还京,旧友为他洗尘。”
“我若醉,恐惊你清梦,便宿在军营里。”
他声线温雅。
我颔首,指尖却掐进袖中。
方才看见账本重的备注
【吱吱八岁矣,希望能与将军同庆。】
他走后,跟随他后面看到一个八岁孩童;
他腕上那缕五色丝,是我昔年跪破蒲团,在护国寺为他求来的本命绳。
天下只此一根。
我悄然离开,指节青白。
八年前,他同日以战功换我为妻,亦同日诊出外室身怀六甲。
原来那日,他竟是双喜临门。
一喜赐婚,一喜得子。
我回到府中,神情恍惚,心如刀割。
遂唤暗卫:“请听雪楼最好的影者。”半个时辰后,黑衣人领我至城南梨雪别院。
朱门仅离府衙十里,他十年私筑的金屋。
“夫人,将军昨夜独往桂香斋,再入此门,未复出。”
我立于风雪,血一寸寸凉透。
卯时初,檀门吱呀。
沈珩之出来,仍簪我昨日亲选的羊脂玉簪。
一素衣娇柔的女子带着小孩相送,小儿糯声:“父亲再会。”
他俯身捏其面颊,笑纹里藏着十年刀口未曾示人的柔软。
“乖,听阿娘话。”三人成画,刺我双眸,如生铁烙。
我咬破唇,像雪里绽出朱砂梅。
那女子忽扑向他怀里。
他微一侧身,拒她于半步外。
“外头眼多,别坏我清誉。”
女子僵在原地,化成冷泪。
“妾……记得将军之约。”她勉强牵唇,欲碎未碎。
我隐于巷角,指间铜铃不知何时碎成齑粉。
眼前的三人,将我八载情映衬得像个天大的笑话。
原来我自诩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过是他金屋藏娇的,
一场诗意骗局。
沈珩之回到府内,来到我的别院说:
“阿芜……”
低哑嗓音混着酒气,
“为夫头疼欲裂,只想喝你亲手熬的醒酒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