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塌成灰,纸页飞得像白蝶,幽灵们的掌声终于停了。
我拍了拍肩上灰尘,转身,看见沈慊站在街尾,脸色比纸还白。
他手里攥着半页烧焦的纸,是我曾写给他的唯一便签:
“沈小狗,别怕,我在。”
他冲过来,想抱我,我抬手,刀尖抵住他胸口。
“再靠近一步,我就剜出你心,看是红是黑。”
他停住,泪砸在刀锋,溅成碎星。
“祀遥,我后悔了。”
我笑,笑得比哭难看:“晚了,我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我收刀,转身,走向夕阳,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一条不肯回头的河。
系统最后一次问:“是否脱离?”
我轻声:“走吧。”
白光淹没瞬间,我听见他在后面喊我名字,声音撕裂,像末日最后的雷。
我没回头。
这一次,我终于自由。
白光像一口滚烫的井,我坠下去,以为会摔得粉身碎骨,却落在一片无声的黑暗里。
系统机械音变得遥远:“通道跳跃中,倒计时十秒。”
我数到七,就失去意识。
再睁眼,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天花板刷成惨白,灯管嗡嗡作响,像一群垂死的蝇。
我动了动手指,被床沿的塑钢护栏卡住——
这不是我的身体。
腕骨细得能折断,虎口无茧,指节没有枪磨出的厚皮。
我翻身,在对面墙上的镜面里,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约莫十七八岁,短发漆黑,眼尾下垂,像没睡醒的猫。
系统留下最后一行提示,随即静默:
“Ω-13重启完成,新身份:‘祀遥’,任务:存活三十天,奖励:永久自由。”
我低头笑出声,笑得胸腔发疼。
原来自由也有试用期,三十天,一天不多。
病房门被推开,护士探头,口罩后的声音模糊:“412,你家人来接。”
我耸耸肩,无亲无故,哪来的家人。
走廊尽头却站着沈慊。
不是废墟里血染绷带的那一个,是更年轻的他,白衬衫黑长裤,领口干净,眸色沉静。
我心脏猛地抽紧——时空把我扔到某个“之前”,还是平行线?
他走近,叫我:“阿遥,回家。”
嗓音温软,像末日从未发生。
我下意识摸向腰后,空的,没有刀。
他伸手来牵我,我退后一步,脚跟抵住墙。
“认错人了。”
他怔了怔,唇角仍弯:“又闹脾气?妈等你吃饭。”
妈?
我脑子里倏地闪过一段不属我的记忆:
暴雨夜,少女蹲在阳台割腕,血顺排水管流进花园,被少年沈慊抱下来,一路奔医院。
那少女的脸,正是这具身体。
原来我夺了别人的壳,还是倒霉蛋。
我抬眼,盯住他:“沈慊,你欠过命吗?”
他微皱眉,像听不懂玩笑。
我掠过他去,脚步虚浮,却不愿再被他碰。
医院外停一辆黑色轿车,车尾箱贴着幼稚贴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