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但不等他话说完，我便毫无征兆地动了。
我趁他错愕时，一把挣脱他的手，身体迅捷地贴近他侧后方，一只手扣向他肘后的关节，另一只手则虚按在他后腰，瞬间形成了一个钳制的姿态，虽未用力，却足以让懂行的人明白，我能轻易让他吃点苦头。
他身体猛地一僵，完全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反击，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震惊地看着我。
我凑近他耳畔，声音压得极低，得意洋洋：「谢谢陆总的英雄救美，心领了。」
说完，我便松开了手，后退半步。
「但说实话，也没什么必要。我能处理。」
陆沉洲缓缓转过身面对我。
「看来我对沈小姐的了解确实片面了。」
他低声道，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那么，我更好奇了。你提出要与我联手，究竟为什么？」
他从容地摘下眼镜，从兜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眼镜布擦拭着，眼睛看着镜片，慢条斯理地说：「我查过你。名校毕业，履历光鲜，家境优渥。按理说，即使感情受挫，你也应该有更……体面的方式处理，而不是找我这个『名声不佳』的私生子合作，玩一场搞垮你昔日爱人的无聊游戏。」
他话语里带着轻微的嘲讽，看得出来他怀疑我只是一个因爱生恨、恼羞成怒的恋爱脑，所作所为不过是一时冲动的报复。
「陆总调查得很仔细。」我笑道，「但七年的感情，不是一句『受挫』就能带过的。」
「他负了我。不是简单地移情别恋，而是将我的真心踩在脚下。」
「所以，」他终于戴上了眼镜，并且转过头和我对视，我迎上他的目光。
「他应该受到应得的代价。这很公平，不是吗？至于方式体不体面……」
「对付不体面的人，何必讲究体面？」
5.
五年前，我离开的那天，A 市下了那年最大的一场雪。
机场广播里航班信息机械地重复着，空气冷冽又干燥。
陆允舟死死攥着我的手，眼眶红得吓人。
他的嘴一张一合，呼出的白气喷在我的脸上，我感觉睫毛挂上了一层霜。
他声音沙哑。
「瑶瑶，等我，你等我好不好？我一定会成为配得上你的人，我会把最好的都给你！到时候，我风风光光地娶你回家！」
他的手指冰凉，却用力地攥紧我的肩膀。
那时我才二十岁，那么冷的天，却被他的承诺和爱意灼得心口发疼。
我信了。
我甚至觉得，不管多久，我们的爱意也不会因为分别而变得脆弱分毫。
我轻轻抱住他，声音努力保持平稳：「好，我等你。允舟哥哥，别让我失望。」
他重重点头，对我不断地诉说爱意，催促我登机的广播响了一遍又一遍。
五年。
我在异国他乡啃着晦涩的文献，泡在实验室里度过一个又一个凌晨，拒绝了所有似是而非的暧昧。
我不是没有遇到过心动的人，只是每次脑海里浮现出机场那个红着眼眶发誓的少年，就觉得，再等等，再等等就好。
等我学成归来，等我带着我的底气和骄傲，我会去拥抱那个最爱我的人。
可是五年，我们的消息发得越来越少，我自欺欺人地以为，是他太忙，是他怕打扰到我，是他对我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