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实验室,只是个车库。
“师姐,咱们……接下来干嘛?”一个叫李航的小伙子问。
他是我最看好的一个,脑子特别活。
我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干活。”我说,“把陈景明那套垃圾,踩在脚底下,碾碎。”
4
车库里的日子,是黑白颠倒的。
没有白天,没有黑夜。
只有实验进度。
墙上的电子钟,是我唯一的时间参照物。
我们六个人,吃住都在这个车库里。裴川找人给我们隔出了几个小小的休息间,放了几张行军床。
跟我在学校实验室睡过的那张,一模一样。
伙食是外卖。谁饿了就自己点。报销。
唯一的娱乐,是听菌群在培养箱里发出的微弱嗡嗡声。
李航他们几个,一开始还觉得新鲜,打了鸡血一样。
一周之后,都蔫了。
每天就是重复。配比,培养,观察,记录数据,然后……失败。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ZN3菌群,比我想象的还要娇贵。
温度,湿度,气压,培养基的酸碱度……任何一个变量的微小波动,都会导致整个培养皿里的菌群,瞬间崩溃。
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投入了大量心血的小生命,在显微镜下,从生机勃勃,变成一摊死寂的灰色。
然后倒掉,消毒,重新再来。
车库里的垃圾桶,堆满了失败的培养皿。
气氛越来越压抑。
没人说话,只有仪器运转的单调声音。
“师姐,咱们……是不是方向错了?”一天凌晨三点,李航端着一杯速溶咖啡,走到我身边,声音里全是疲惫。
他的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一拳。
“陈景明那边,ZN2都已经开始申请专利保护了。我们这个ZN3,会不会……根本就行不通?”
我知道,大家的心气,快被磨没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睡一会。”我说,“这里我盯着。”
他点点头,拖着步子回了休息间。
我一个人站在巨大的培养箱前。
玻璃罩里,几十个培养皿,安安静静地躺着。
我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过来。
裴川那边,已经催过两次了。
他说,第一笔融资烧得很快,如果三个月内看不到样品,他压不住后面的投资人。
陈景明那边,顶着“颠覆性能源之父”的光环,到处开讲座,上电视。我偶尔能在新闻上看到他那张菊花般的笑脸。
每一次看到,都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
我不能输。
我闭上眼,把过去五年,做过的几千次实验,所有的数据,在脑子里,又重新过了一遍。
像放电影一样。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参数,每一个失败的结果。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我明明已经找到了最关键的定向诱导因子,为什么就是无法实现稳定的持续分裂?
一定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
我睁开眼,死死地盯着培养箱里的温湿度控制器。
温度:36.5摄氏度。
湿度:百分之七十五。
这是所有教科书上,都写着的,菌群培养的“黄金标准”。
我之前所有的实验,也都是基于这个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