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行微微颔首，宠辱不惊的模样。
分配宿舍时，白露正帮着铺床褥。一抬头，看见陆知行提着行李走进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东边那间采光好，已经收拾干净了。”白露下意识地说。
陆知行看了看她，嘴角牵起一个很浅的弧度“多谢。”
就这一眼，白露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知青们逐渐融入农村生活。陆知行确实与众不同，他干活不算利索，但学得快；话不多，但说出来的都在点子上，就连最挑剔的老农都夸他“有脑子”。
村里姑娘们私下没少议论陆知行，但没人敢接近他。他那种疏离感，像是无形中划了条界线。
白露却总有机会碰见他。
有时是在河边洗衣服时，看见他坐在树下看书；有时是在下工路上，碰见他向老农请教种植技巧；最巧的是，生产队分配农具，白露竟“恰好”领到了和陆知行相邻的自留地。
“你这运气可真邪门了，”闺蜜小芳嘀咕“怎么想什么来什么呢！”
白露脸一热“我想什么了？”
“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盯着陆知青的眼神都快滴出蜜来了！”
白露作势要打，小芳笑着跑开了。
确实，她发现自己总是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陆知行的身影。他低头除草时额前垂下的发梢，他专注读书时微蹙的眉头，他偶尔微笑时嘴角的弧度，都莫名吸引着她。
这天天刚亮，白露到自留地摘菜，远远看见陆知行已经在地里忙活了。
“陆知青，这么早？”她打招呼。
陆知行抬头，镜片上沾了露水：“白露同志早，我想着早点来，多学着点。”
他正在给番茄搭架子，但方法不对，架子歪歪斜斜。
“不是这样的，”白露走过去“要交叉着插，这样才稳当。”
她示范着，手指灵活地编织竹条。陆知行在一旁认真看着，突然问：“白露同志，你上过学吗？”
“读到小学毕业，”白露不好意思地说“我爹说姑娘家认几个字就够了。”
陆知行沉默片刻：“你很聪明，应该多读点书。”
这话让白露心里一暖，村里人都夸她能干、运气好，从没人说过她聪明。
“陆知青，你能借我本书看吗？”她鼓起勇气问。
陆知行有些惊讶，随即点头：“当然。我带了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你可以先从这本看起。”
第二天，陆知行果然带来了书。用牛皮纸仔细包着书皮，扉页上有他清瘦的字迹署名。
白露如获至宝，每天下工后就在窗前读书。有不认识的字、不懂的句子，她就记下来，找机会问陆知行。
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络起来。白露发现陆知行冷漠外表下有颗温暖的心，他会耐心给她讲解，还会延伸许多历史故事和科学知识。
她像是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门后是陆知行展现的广阔天地。
这天傍晚，白露拿着书去知青点找陆知行请教，却发现气氛不对。
女知青王爱红站在陆知行面前，脸上带着怒容：“陆知行同志，我希望你端正态度！我们下乡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不是来教资产阶级小姐读书写字的！”
白露愣在门口，进退两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