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怕回家。
怕面对那个熟悉的，却又无比陌生的家。
晚上九点，徐静才回来。
比平时晚了两个多小时。
我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心脏猛地一缩。
她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疲惫。
还有……一种我从未闻过的气味。
我的嗅觉一向很灵敏。
我能分清三种不同牌子洗衣液的细微差别。
所以，那股味道，我一瞬间就捕捉到了。
那不是她常用的香水味。
那是一种混杂的气味。
有一丝丝淡淡的烟草味。
我不抽烟，我们家也从没人抽烟。
还有一种……很有侵略性的男士古龙水味。
我说不出来那是什么香调，感觉像是雪松混合着皮革。
很成熟，很霸道。
完全不是我这种办公室男人会用的味道。
最让我心悸的是，这股味道，不是浮在她的衣服表面。
而是……像是从她的皮肤里，她的发丝里，渗透出来的。
仿佛，她被这种气味，浸泡了很久很久。
“今天跟客户吃饭了？”我一边帮她拿拖鞋，一边问道。
我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但我的心脏，已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嗯，一个大客户，谈续约的事。”
她脱下高跟鞋，揉着脚踝，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
似乎不想多说。
我接过她脱下的那件黑色西装外套，准备帮她挂起来。
就在我的指尖，触碰到衣领的那一刻。
那股陌生的男士古龙水味，猛地一下，变得无比浓烈。
几乎是扑面而来。
我的手指，瞬间僵住了。
我甚至能在那光滑的西装布料上，幻想出另一只男人的手。
一只宽大的，或许还戴着佛珠的手，也曾这样，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
抚摸过，同一个位置。
我把衣服挂进衣柜。
关上柜门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了“啪嗒”一声轻响。
我感觉，我关上的不是衣柜门。
我是在试图隔绝那个看不见的男人。
可我知道，没用的。
那个男人的气味，已经像病毒一样。
侵入了我们的家。
侵入了我的生活。
无处不在。
3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活得像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白天，在公司，我是那个一丝不苟的物流调度员林涛。
面对着闪烁的屏幕，我的大脑冷静得像一台超级计算机。
每一辆车的位置，每一个路口的红绿灯时长，都计算得清清楚楚。
同事们都说，涛哥你真是定海神针。
我听着，只能苦笑。
他们不知道，这根针，心里早就被蛀空了。
晚上，回到家，我就变成了另一个林涛。
一个卑微、敏感、神经质的侦探。
我用我全部的感官，去搜寻妻子出轨的证据。
她的一个眼神，一句不耐烦的叹息，都像信号一样，被我捕捉、放大、分析。
这种感觉，太他妈折磨人了。
徐静的变化，也越来越明显。
她开始频繁地加班，应酬。
有时候甚至半夜才回来，一身酒气，倒头就睡。
她的手机，以前总是随手扔在沙发上。
现在，不离手。
就算洗澡，也要带进卫生间。
放在桌上的时候，屏幕永远是朝下扣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