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里面的残茶倒得一干二净。
然后,我打开热水器,用滚烫的开水,一遍,两遍,三遍……
一遍遍地冲洗着杯子的内壁。
水蒸气熏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我不知道,我想洗掉的,究竟是杯子里的味道,还是我自己心里的那份屈辱和恶心。
第二天早上,我依然为徐静准备了红枣姜茶。
但我用的,是那个全新的,银灰色的保温杯。
我想看看她的反应。
徐静走出卧室,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新杯子。
她愣了一下。
眼神很复杂,有惊讶,有心虚,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她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然后,她转身拉开橱柜,从最里面,拿出了那个粉色的、印着傻兔子的旧杯子。
她拧开新杯子的盖子,把里面的姜茶,“咕咚咕咚”地倒进了旧杯子里。
一滴都没洒。
“还是旧的用着习惯。”
她说着,拧紧了粉色杯子的盖子,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自始至终,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
我明白了。
我彻底明白了。
她不是恋旧。
她是在划分界限。
那个粉色的、三十九块九的杯子,属于我,林涛,属于这个家。
而那个银灰色的、七八百块的杯子,属于另一个男人,另一个世界。
她把这两个世界,分得清清楚楚。
而我,连触碰一下另一个世界的资格,都没有。
我就像个守着垃圾堆的乞丐,而她,早就在另一座城堡里,当上了女王。
这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点关于爱情的幻想,碎了。
碎得像被车轮碾过的玻璃。
再也拼不起来了。
4
保温杯事件后,我病了。
不是身体上的病,是心里的。
我开始跟踪徐静。
我知道,这很可悲。
像个见不得光的偷窥狂。
一个男人,沦落到要去跟踪自己老婆的地步,尊严什么的,早他妈喂狗了。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脑子里像住进了一个魔鬼,它每天都在我耳边嘶吼:
去看看!去看看她到底在跟谁鬼混!
我跟我们组长请了半天假。
我说我老婆生日,想提前下班给她个惊喜。
组长老李拍着我的肩膀,一脸羡慕。
“林涛,你小子真是模范丈夫。”
我笑了笑,感觉脸上的肌肉都僵了。
惊喜?
或许是惊吓吧。
对我自己的惊吓。
下午五点,我站在徐静公司对面的街角。
我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
像所有拙劣的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躲在电线杆后面,像个傻子。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只有我,像个暂停键,被定格在了这片喧嚣里。
我的心跳得很快,手心里全是汗。
我感觉,自己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
五点半,徐静的身影准时出现了。
她今天还是穿着那身西装套裙,踩着高跟鞋,走起路来摇曳生姿。
她很美。
美得像一幅画。
一幅我曾经拥有,但现在,正在被人偷偷涂抹上别样色彩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