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护院们退出去后,余画龙突然撕开账本。夹层里掉出张药方,字迹和我父亲信笺相同。

「驱寒药的配方。」他用脚尖碾碎砚台残片,「雪娘子每次多给你一包,不是因为心疼徒弟。」

窗外传来夜枭啼叫。余画龙突然扯开我左手绷带,虎口的痣在月光下泛红。他把自己右手压上来,两颗痣严丝合缝。

「李十九的女儿。」他声音轻得像雪落,「和余七的儿子。」

铁柜突然发出咔嗒轻响。我早上插在锁眼里的银针,现在正慢慢变成蓝色。

余画龙猛地推开我。柜门爆开的瞬间,几十个药包雪片般飞出,每个都印着缠枝莲纹。

雪娘子的字条飘落在地:「今日驱寒药加倍,记得涂在虎口。」

余画龙突然大笑。他抓起药包塞进貂裘暗袋,转身时衣摆扫灭残烛。黑暗里他咬住我耳垂,血腥味混着甜腻的杏仁香。

「子时到了。」他松开我,「带你去看毒药作坊。」

我摸向空荡荡的耳垂。父亲的玉佩在怀里发烫,边缘的断口正好能拼上余画龙心口的刺青。

窗外打更声穿过雨幕。余画龙推开密道暗门时,袖口金线缠枝纹正在渗血,像真正的荆棘扎进皮肉。

5

密道里的霉味混着药香,熏得人眼睛发涩。余画龙走在前头,貂裘擦过石壁簌簌响,暗袋里的药包漏出褐色粉末,在地上拖出断续的线。

我摸向发簪。银针已经淬了毒,针尖在黑暗里泛着幽蓝的光。

「别紧张。」余画龙头也不回,「雪娘子的药还没发作。」

他忽然停下,从暗袋掏出个油纸包。烤红薯的甜香冲淡了霉味,他掰开一半递过来,这次没用帕子裹着。

「吃。」他声音很轻,「能压住药性。」

我没接。雪娘子给的驱寒药越来越苦,每次喝完都像有蚂蚁在血管里爬。

余画龙突然抓住我手腕。他虎口的痣硌着我,掌纹交错处有道疤,和我的一模一样。

「你感觉到了?」他拇指按在我脉搏上,「心跳太快。」

我甩开他。密道尽头传来水声,像是有人在搅动药汤。余画龙把烤红薯塞进我怀里,滚烫的蜜糖沾到手指,烫出个红印。

「二十年前。」他忽然说,「商队里有对双生子。」

我后颈发凉。老铜钱说漏嘴的「双生子」三个字,和雪娘子药包里夹的字条对上了。

密道突然向下倾斜。余画龙拽住我胳膊,两人跌进个冰窖。寒气扑面而来,我睫毛立刻结了霜。

冰窖中央摆着酒坛,余墨正往里面倒药粉。管家青缎衣袖挽到手肘,小臂布满紫斑——和雪娘子毒痕相同的颜色。

余画龙突然捂住我的嘴。

「看酒坛底下。」他呼吸喷在我耳畔,「缠枝莲纹。」

我眯起眼。酒坛底座刻着半朵莲,断口处能拼上我的玉佩。余墨突然咳嗽,吐出口黑血,正好溅在莲花纹上。

「老东西快不行了。」余画龙冷笑,「他每天试毒,就为找出当年毒死我父亲的配方。」

冰窖另一头传来脚步声。

雪娘子提着灯笼转出来,斗篷上沾着未化的雪。

她腰间别着十二对鎏金耳坠,最旧的那对「七」字磨得发亮,和余七爷当年的玉佩纹能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