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踹向栅栏。铁杆震得他后退两步,貂裘沾上霉斑。他却不恼,反而笑起来,从暗袋摸出块饴糖。
「祠堂炸得漂亮。」他隔着栅栏抛糖,「可惜没炸死老铜钱。」
糖块落在我脚边,裹着层褐色粉末。和雪娘子每次多给的驱寒药一个颜色。我没捡,用靴尖碾碎了。
余画龙突然咳嗽。血沫溅在栅栏上,他随手抹了,指缝间露出虎口那颗痣。和我的一模一样。
「你猜雪娘子为什么留我们活口?」他压低声音,「她需要两颗带痣的虎口血......」
地牢深处传来脚步声。余画龙迅速塞进来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杏仁酪,边缘发黑,像是被火烧过。
「吃。」他嘴唇几乎不动,「能解耳坠里的毒。」
我没动。耳垂空荡荡的针眼又开始渗血,这次流出的液体泛着蓝光。雪娘子的鎏金耳坠,果然不止是编号那么简单。
看守抱着毯子回来时,余画龙正在哼小调。调子和老铜钱唱的《雪拥蓝关》很像,词却变了:「......双生莲开并蒂死,一个苦来一个痴......」
毯子有股霉味。我抖开的瞬间,藏在夹层里的钥匙掉在干草上。余画龙眨眨眼,突然大声嚷嚷要喝酒。
看守刚转身,暗处飞来根红线。雪娘子站在阴影里,斗篷上的雪还没化净。她扔来的包袱砸在我膝头,露出半截婴儿襁褓。
「穿上。」她声音比地牢还冷,「子时到梅林来。」
余画龙突然扑向栅栏。他抓住我手腕,虎口的痣压着我,烫得像块炭。「别信她!」他指甲掐进我皮肉,「那襁褓......」
雪娘子的银针抵住他咽喉。针尖挑开貂裘领口,露出他锁骨下的旧伤——箭疤周围布满针眼,排列成莲花形状。
「你以为自己真是余七的儿子?」她冷笑,「看看襁褓再说话。」
包袱散开。褪色的红绸襁褓上绣着梅枝,正好和我耳后胎记形状相同。襁褓夹层里掉出张契约,墨迹已经模糊,但血指印依旧鲜红。
「换子文书。」雪娘子银针转向我,「你才是余七的种。」
余画龙突然大笑。他扯开衣襟,心口「十九」刺青旁新增的刀伤还在渗血。「那这是什么?」他蘸血在掌心画了朵莲,「李十九的标记?」
看守的灯笼突然熄灭。黑暗里响起弓弦震动声,余墨的弩箭破空而来,箭头发绿,正对余画龙后心。
我甩出发簪。银针撞偏箭矢,钉在墙上嗡嗡响。余画龙趁机掰开栅栏,染血的手抓住我脚踝。
「跑!」他把我推向地道,「去梅林找老铜钱!」
雪娘子的红线缠住我脖颈。她拽回的力道太大,撕开我半边衣领。耳后红梅胎记暴露在火光下,和襁褓上的绣纹分毫不差。
余画龙突然安静了。他盯着胎记看了很久,突然笑起来,虎牙沾着血。
「原来如此。」他擦掉嘴角血迹,「雪娘子当年调换的,不止是孩子......」
余墨的咳嗽声逼近。管家青紫的手臂从黑暗里伸出,指甲缝塞满火药。「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