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的苦香飘下来。我踢翻条凳的瞬间,头顶传来重物滚落的闷响。
余画龙抱着甜点盒栽进大堂。撒落的杏仁酪糊了他满手,袖口金线绣的缠枝纹都黏成团。他仰头时,糖渍正顺着下巴滴到喉结。
「真巧。」他笑得露出虎牙,和悬赏令画像分毫不差。
我刀尖抵住他衣领。貂裘里缝的小口袋露出边角,某个凸起物轮廓像极了雪娘子的药包。
「厨子呢?」
「急什么。」他舔掉手背的糖浆,「先听段书。」
老铜钱的惊堂木突然炸响。瞎子唱着新编的词:「......蓝关雪厚三丈三,底下埋着......」
余画龙突然攥住我手腕。他掌心烫得反常,黏糊糊的糖浆沾到我袖口。我甩开的力道太大,绒花簪子差点飞出去。
「你下毒?」我摸向耳坠。
「驱寒药而已。」他摊开手,帕子上印着淡红指痕,「雪娘子没告诉你?这药配上杏仁酪......」
二楼传来茶盏碎裂声。余墨的影子投在窗纸上,正弯腰捡什么。老铜钱突然拔高调门:「......新坟的土还没干透呐!」
余画龙往我怀里塞了块杏仁酪。甜点底下压着张字条,墨迹被糖浆晕开大半。我勉强认出「漕运」和「子时」。
「咽下去。」他声音突然压得极低,「你耳坠内侧的编号,和当年商队名册对得上。」
我后颈发凉。雪娘子给的所有鎏金耳坠,内侧都刻着数字。
余墨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余画龙突然扯开我衣领,把半碗杏仁酪倒进去。冰凉的甜浆顺着锁骨往下淌,他凑近时带着烤红薯的焦香。
「配合下。」他嘴唇几乎没动,「管家买了新的孔雀胆。」
我屈膝顶向他腹部。余画龙闷哼着后退,撞翻了说书摊的铜钱匣子。黄铜钱币滚了满地,老铜钱蹲下去摸,指甲抠进砖缝。
余墨的灯笼光罩下来时,我正把余画龙按在钱堆里。管家青缎鞋尖碾着一枚铜钱:「少主又胡闹。」
「我胡闹?」余画龙突然抓住我手腕高举,「李姑娘要扒我衣服呢!」
他袖口滑出个东西。我瞳孔骤缩——那是我昨晚掉在巷口的驱寒药包,现在正别在他腰带上。
余墨的灯笼晃了晃。六个斗笠人从阴影里围上来,牛皮鞘摩擦声像毒蛇吐信。
老铜钱突然剧烈咳嗽。瞎子趴在地上摸索铜钱,枯瘦的手背青筋暴起。有枚铜钱滚到我脚边,朝上的那面沾着新鲜墨渍。
余画龙踹翻灯笼。黑暗里响起刀刃出鞘声,我发间的银针已经滑到指尖。有人拽住我后领往后拖,烤红薯的焦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钱眼朝左的砖。」余画龙喘着气说,温热液体滴在我手背,「底下有商队的名册。」
余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少主受伤了?」
我摸到那块松动的砖。余画龙突然惨叫起来,他胳膊压着我肩膀,血浸透三层衣料。斗笠人的刀锋擦过我耳畔,鎏金坠子突然被削飞。
瞎子还在咳嗽。惊堂木的碎屑溅到我脸上,听见老铜钱哑着嗓子唱:「......雪里埋着鸳鸯冢......」
余画龙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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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画龙整个人压在我身上,血蹭得我领口发烫。老铜钱还在唱那该死的《雪拥蓝关》,调子拖得比裹尸布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