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有点刺眼。一个穿着绸缎的中年男人正蹲在我旁边，用毛巾擦我脸上的水。
“姑娘，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咳了几声，吐出几口河水。嗓子疼得像吞了刀片。
“是……是你们救了我？”
男人点点头，“我们是南下的商队，看见你顺着水漂下来，就把你捞上来了。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掉进河里？”
我看着他，他眼里没有村里人那种嫌恶和恐惧。我沉默了一下，没有说实话。
“脚滑了，不小心掉下去的。”
男人叹了气，“你这命也真大。那河段水流急，要不是我们船正好经过，你可就真去见阎王了。”
他叫周掌柜，是个心善的人。船队里的人看我可怜，给了我干净的衣服和热乎乎的粥。我狼吞虎咽地吃着，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船上运着一批马，要去帝都卖。马儿被关在船舱里，因为空间狭小，显得很焦躁，不停地踢着栏杆，发出嘶鸣。
周掌柜愁得不行，“这批马金贵着呢，要是在路上颠簸出个好歹，我这趟就白跑了。”
晚上，我睡不着，就偷偷溜到船舱里。
马儿看见我，更不安了。
我试着伸出手，轻轻地靠近一匹最烦躁的枣红马。
“别怕，”我心里想着，嘴上没出声，“我知道你们不舒服，这里太窄了，很快就到地方了。”
那匹枣红马突然安静下来，它歪着头，大眼睛看着我，然后慢慢地，把头凑过来，蹭了蹭我的手心。
“你好暖和……”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
其他的马也跟着安静下来，纷纷向我靠拢。它们告诉我，船晃得它们头晕，干草不够新鲜，想吃点苹果。
第二天，周掌柜进船舱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所有的马都安安静静地站着，看见我进来，还亲昵地打着响鼻。
“你……你对它们做了什么？”周掌柜结结巴巴地问。
我说：“我就是跟它们待了一会儿，它们好像就没那么害怕了。”
周掌柜不信，但他看见马儿们温顺的样子，又不得不信。我告诉他，马儿想吃新鲜的草料和苹果。他将信将疑地让人去岸上采买，换了草料，又买了一筐苹果。
马儿们吃得很高兴，一路上再也没有闹过。
周掌柜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他不再问我从哪里来，只是对我说：“姑娘，你不是普通人。这种能耐，不是妖术，是神迹。你不该叫荆奴，那不是人名。”
他问我想叫什么。
我想了想那个把我推下河的村子，想了想那些冷漠的脸。
我说：“我叫荆辞。辞别的辞。”
从今天起，荆奴死了。活下来的是荆辞。
3
帝都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高高的城墙，宽阔的街道，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我没见过的东西。
周掌柜把马顺利地卖给了皇家马场，赚了一大笔。他是个厚道人，分了我十两银子，还想给我找个安稳的去处。
我拒绝了。
“周掌柜，你的恩情我记下了。我想去皇家马场试试。”
“那地方可不好进！”周掌柜直摇头，“里面养的都是御马，性子烈得很，驯马师都是从军中挑出来的精锐。你一个姑娘家……”
“我想试试。”我坚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