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家境普通,是名建筑师,性格温和,他们看起来…感情很稳定。”
“稳定”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沈聿青的耳朵里。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血丝密布,声音沙哑得厉害:“出去。”
助理和医生互看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死一般的寂静被仪器声放大。
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窗外。
巴黎的天空,很美丽。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夜晚,她在机场拽着他衣袖,哭得浑身发抖,说她会乖。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
他掰开了她的手指,说着最伤人的话,亲手把她推开了。
他以为那是保护沈家,保护她,也是保护自己那可笑的自制力。
可这三年来,他没有一天不在后悔。
后悔当时为什么那么狠心,后悔为什么没有把她牢牢锁在身边,哪怕下地狱,也要拖着她一起。
得知她开画展的消息,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找来所有报道。
他看到她在聚光灯下光彩夺目,看到她谈及过去时云淡风轻的笑容。
那笑容让他恐慌,让他愤怒,更让他绝望地意识到,她可能真的不需要他了。
所以他不顾一切地来了,拖着这具残破的身体,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却只亲眼目睹了她属于别人的事实。
还有那个孩子。
他和她之间,横亘着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如今又多了一条鲜活的生命提醒他,她的人生,已彻底与他无关。
肝部又是一阵绞痛,他蜷缩起来,额上冷汗涔涔,喉咙里涌上新的腥甜,却被他死死咽了回去。
恨意和不甘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
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就算是毁灭,他也要她看着他,记住他。
7.
画展的成功让沈微在巴黎艺术界的声望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邀约、采访、合作意向纷至沓来。
她忙碌起来,但心情是平静而充盈的。
腹中的小生命一天天长大,偶尔轻微的胎动都让她感受到一种奇妙的连接和喜悦。
顾然将她照顾得很好。
他体贴,细心,尊重她的所有选择。
他们不像炽热的情侣,更像默契的伙伴,共同期待着这个新生命的到来。
对于过去,他们心照不宣地很少提及。
这天下着小雨,沈微从画廊出来,顾然去取车,她站在廊下等候。
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无息地滑到她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沈聿青苍白瘦削的脸。
他似乎比上一次见更加憔悴,唯有一双眼睛,有着光亮。
“上车。”
他声音依旧沙哑,带着命令式的口吻,好像还是那个可以掌控她一切的哥哥。
沈微静静地看着他,没动:“沈先生,有事吗?”
疏离的称呼让沈聿青眼底的光暗了暗,他压抑着咳嗽,一字一句道:
“跟我回去。国内有最好的医疗团队,对你的孩子…有好处。还有宁姨,你不想她吗?”
他甚至试图用孩子和她妈妈作为筹码,让她跟他回国。
沈微忽然觉得很可笑。
他凭什么认为,在发生了这一切之后,她还会跟他走?
凭他病入膏肓?
她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