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到307时,父亲正在输液,护士刚换完药,白色的护士服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我想起第一条规则,赶紧低下头整理床铺,眼角的余光瞥见护士的工作牌——照片是黑白的。

她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突然开口问:“家属,病人今天怎么样?”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攥着床单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按照规则里说的,假装没听见,一门心思地抚平被角。几秒钟后,脚步声响起,护士离开了病房,我抬头时,只看见她的白大褂下摆消失在门口,地上落着一根黑色的长发。

中午领餐时,护士递来的餐盒居然有一个是白色的。我心里一紧,想起第三条规则,端着餐盒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绿色垃圾桶很旧,上面的油漆剥落了大半,我把白色餐盒里的饭菜倒进去,鼻尖萦绕着一股奇怪的腥气。

“一、二、三……”我在心里默默数着,数到十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我猛地转身,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挂钟的指针,不知何时开始缓慢地转动起来,指向了12点03分。

下午,父亲说胸口闷,我按了床头的呼叫铃,等了足足十分钟也没人来。想起第四条规则,我没敢走出病房,只能给父亲顺气。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穿蓝色护士服的护工走进来,手里拿着听诊器。

“别按了,今天护士站没人。”他的声音很低,“你父亲的情况不太好,晚上多盯着点。”

“为什么护士站没人?”我追问。

护工没回答,只是指了指我的手机壳:“守则放好,今晚可能不太平。”说完转身离开,关门的瞬间,我看见他的后颈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

傍晚7点,我提前锁好了病房门,把所有能发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父亲睡得不安稳,嘴里不停念叨着母亲的名字,我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手心全是冷汗。

8点整,挂钟又响了一声,这次指针居然跳到了凌晨3点。脚步声准时响起,比昨晚更近,就在门口徘徊,还有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刺耳得让人心头发麻。

“林夏,我是妈妈,开门。”女人的声音贴着门板传来,和记忆里母亲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差点就要伸手去开门,可指尖触到门板的瞬间,突然想起守则第七条——“不要回应任何叫你‘家属’以外称呼的声音”。母亲已经去世五年了,怎么可能在这里?

我死死咬住嘴唇,逼自己别出声。门外的声音渐渐变得凄厉,夹杂着哭声和骂声,直到凌晨4点,才彻底消失。我瘫坐在地上,看着窗外泛白的天空,第一次意识到,这张薄薄的守则,可能真的是保命符。

第三天一早,我去护士站领早餐,发现穿白色护士服的护士换成了新人,工作牌上的照片是彩色的。“昨天的护士呢?”我忍不住问。

“哪个护士?”她一脸茫然,“三楼只有我一个白班护士,从来没有别人。”

我心里一沉,没敢再问,拿着黑色餐盒匆匆离开。回到病房时,父亲醒了,说刚才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来看过他,还夸他恢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