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还在昏睡,我把餐盒放在床头柜上,目光扫过走廊里的时钟——那是个老式挂钟,指针卡在11点17分,却没有发出滴答声。想起守则里“不要直视时钟”的提醒,我慌忙移开视线,心脏莫名狂跳起来。
下午3点多,父亲终于醒了,说想吃点水果。我想起守则第六条,走到走廊找保洁员,正好看见穿灰色马甲的阿姨在擦扶手。“阿姨,能帮我买串葡萄吗?”我递过去一张50元纸币,她接过钱的瞬间,我忽然注意到她的指甲缝里沾着黑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葡萄没有,只有苹果。”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放下苹果时,我看见她手腕上有一圈深色的勒痕。等她走后,我拿起苹果闻了闻,没有异味,只是表皮凉得像冰。
傍晚7点50分,我提前关掉了病房的灯,只留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核对守则。父亲睡得很沉,呼吸均匀,可我总觉得病房里还有第三个人的气息,像一团冰冷的雾贴在后颈。
8点整,走廊里的挂钟突然“当”地响了一声,指针依旧停在11点17分。紧接着,门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像是拖着什么重物。
“307的家属,查体温了。”女人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甜得发腻。
我捂住嘴,想起守则第二条,死死盯着紧闭的房门。脚步声在门口停了几秒,又缓缓挪开,直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我瘫坐在椅子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这时才发现手机屏幕不知何时亮着,正对着门口的方向。
第二天一早,我去护士站领早餐,递餐的护士穿着白色制服,我想起第一条规则,接过餐盒就匆匆转身,没敢多说话。回到病房打开一看,两个餐盒都是黑色的,粥还是热的,配的小菜是腌黄瓜,味道很淡。
父亲的精神好了些,说昨晚好像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我心里一紧,追问他是什么时候,他想了想说:“大概凌晨3点吧,声音就在耳边,还摸了我的手。”
我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凌晨3点,正是守则第七条里禁止查看病情的时间段。我强装镇定地说:“可能是做梦了,你好好休息。”转身去倒废水时,特意绕开了走廊的时钟,却在经过309病房时,看见门虚掩着一条缝,里面传来微弱的咳嗽声。
上午9点,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敲了敲309的门,三下,不多不少。门“吱呀”一声开了,昨天在307靠墙床位的老人坐在里面,手里拿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守则。
“姑娘,守则丢了?”老人的声音很轻,眼睛浑浊得像蒙了层雾。
“没有,就是想问问……这些规则是真的吗?”我压低声音问。
老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我坐下:“去年我儿子来陪护,不信邪,晚上开了手机灯,第二天就不见了。”他顿了顿,指了指守则上“黑白照片医生”那一条,“上周305的家属跟那个‘医生’说话了,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
我浑身发冷,刚想再问,老人突然警惕地看向门口:“快走吧,10点了,他要来了。”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挂钟依旧停在11点17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