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又怎么样呢?
我给“婚姻幸福度”打了4分。1分给他们还没离婚,3分给他们在我面前还知道演戏。
我给“家庭环境舒适度”打了3分。因为那个房子,有家的面积,却没有家的温度。它更像一个豪华的旅馆,我们三个人,只是各自持有房卡的房客。
最后一题,是总分。
我拿着计算器,把每一道题的分数加起来。
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那个数字,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58
不及格。
原来在我的世界里,我的家,是不及格的。
这个认知,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我的胸口。没有流血,但疼得钻心。
下课铃响了,陈默老师让我们把问卷交上去。
我看着那张写满了红色叉叉和低分的问卷,鬼使神差地,把它塞进了书包。
我没交。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是潜意识里,我想把这颗炸弹,亲手带回家。
我想看看,当这颗名为“真相”的炸弹爆炸时,我那对自以为是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2
晚饭时间,七点整。这是我妈许静定下的规矩,雷打不动。
我家的饭桌,是一张能坐八个人的长条形实木桌,平时只有三个人坐,显得空旷又冷清。桌上,四菜一汤,荤素搭配,营养均衡,摆盘精致得像餐厅的宣传图。
许静有严重的强迫症和洁癖,她把我们这个家,当成一个需要精细化管理的项目来运营。她自己,就是这个项目的CEO。
“墨墨,吃饭别玩手机。”许静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她正端着最后一碗汤。
我划拉手机的手指一顿,把手机屏幕扣在了桌上。
“知道了。”我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西兰花。寡淡无味。
林卫国,我的父亲,这个家的“投资人”,七点十五分才到家。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脸上带着应酬后的疲惫。
他甚至没换鞋,直接走到饭桌前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看邮件。
“卫国,先去洗手换衣服。”许静皱着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acts的嫌弃。
“嗯,马上。”林卫国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这个“马上”,通常意味着至少十分钟。
许静没再说话,她也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一个追了很久的宫斗剧。耳机没戴,电视剧里妃子们尖着嗓子吵架的声音,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充斥在餐厅里。
没有人觉得不妥。
这,就是我家的常态。一顿沉默的晚餐,由三种不同的背景音构成:我爸的微信提示音,我妈的电视剧吵闹声,以及我们三个人,毫无感情的咀嚼声。
那张问卷上写的没错,我家餐桌上,早就没有手机的禁区了。它甚至,成了我们之间唯一的隔断。有了它,我们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不去看对方的脸,不去进行任何没有意义的交流。
挺好的。
我默默地扒着饭,听着左边我爸在谈几千万的合同,听着右边我妈在为某个被打入冷宫的贵人扼腕叹息。
我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闯入了一场与我无关的电影。
“墨墨,下周月考,有把握吗?”
林卫国忽然开口了,眼睛,还黏在他的手机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