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我们家唯一的亲子话题——学习。
“还行吧。”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什么叫还行？”他的眉头，终于从手机上挪开，皱了起来，“上次掉到年级第十了，这次必须给我进前五。听见没？”
他的语气，不像是在跟儿子说话，更像是在给下属下达KPI。
“知道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还有你，”他又转向许静，“你最近也多上点心，别一天到晚就知道看那些没营养的电视剧。多给他炖点汤，补补脑子。”
“我没上心吗？”许静立刻把手机拍在桌上，音量也提了上来，“林卫国你什么意思？我一天到晚围着这个家转，我容易吗我？你呢？你除了当个甩手掌柜，你还管过什么？”
“我怎么就甩手掌柜了？我不是在外面挣钱养家吗？这个家，哪一分钱不是我挣的？”
“挣钱了不起啊？挣钱就可以不回家啊？”
完了，又要开始了。
我放下筷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吃饱了。”
我站起身，不等他们反应，就转身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我还能听到他们压低了声音，但依旧充满火药味的争吵。
我靠在门上，从书包里，拿出了那张皱巴巴的问卷。
58分。
我看着那个鲜红的数字，忽然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打高了。
我走下楼，他们已经吵完了。林卫国回了书房，许静在客厅一边敷面膜一边看电视。客厅的水晶灯开着，把这个家照得亮如白昼，也冷得像个冰窖。
我走过去，把书包随手扔在沙发上。然后，状似无意地，把那张问卷，从书包里带了出来，掉在了茶几上。
它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标题醒目。
做完这一切，我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我就是想看看，一个不及格的家，在看到自己真实的成绩单时，会是什么反应。
或许，我只是单纯地，想给这潭死水，扔下一块石头。
哪怕，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惊涛骇浪。
3
楼下很安静。
安静得有点反常。电视剧的声音停了，连许静偶尔翻动杂志的哗啦声都没有。
我知道，她看见了。
我躺在床上，戴着耳机，假装听歌，但耳朵却竖得像只兔子。
脚步声。
是许静常穿的那双软底拖鞋，踩在地板上，很轻，但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弦上。
门，被轻轻推开了。
我闭着眼，假装睡着了。
她在我床边站了很久，久到我几乎要装不下去。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混着高级护肤品和消毒水味道的气息。
最后，她叹了口气，又轻轻地走了出去。
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或许，她觉得这只是小孩子无聊的恶作KI。
我太天真了。
第二天是周六，我不用上学。我一觉睡到快中午才起来。
下楼的时候，许静和林卫国都在。这很难得。
他们并排坐在沙发上，表情严肃，像是在进行一场三方会谈。而我，就是那个即将被审判的犯人。
茶几上，那张问卷，被摆在最中间的位置。
“林墨，你过来。”林卫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