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一场旅游，就能解决的。
他以为，我想要的，是迪士尼的门票，是海边的沙滩。
他不知道，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
不过是一顿，没有手机，大家能好好说说话的，晚饭而已。
“不用了。”我站起身，“我下周，要补课。”
说完，我也转身上了楼。
我听到，他在我身后，又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4
林卫国的商人本性，决定了他解决问题的方式——高效、直接，并且习惯用物质来量化一切。
一场失败的家庭会议后，他显然将“提升家庭幸福指数”列为了一个新的“项目”，并为此制定了详细的行动计划。
周一的早上，我一拉开房门，就看见门口放着一个崭新的鞋盒。限量版的AJ，我之前提过一次，当时没货了。
餐桌上，我的位置旁边，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是最新的降噪耳机。
“喜欢吗？”林卫国穿着睡袍，端着一杯咖啡，站在我旁边，脸上带着一丝期待的，像是等待下属汇报工作成果的表情。
“嗯。”我点了点头，把东西收了起来。
“以后想要什么，直接跟爸爸说。”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里充满了“你看，问题解决得多轻松”的自得。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喝着牛奶。
他以为，这些东西，就能把那张58分的问卷，变成100分吗？
天真。
接下来的几天，林卫国开始了他笨拙的“家庭关系修复工程”。
他开始尝试着，准时回家吃晚饭。
餐桌上，他会刻意地把手机扣在桌面上，然后没话找话地问我：“学校里，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我能说什么？说今天考试的物理题有多变态，还是说隔壁班的谁和谁又好上了？
这些，他真的关心吗？
我敷衍地说了两句，他就又不知道该接什么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最后，他还是会忍不住，拿起手机，以“看个重要邮件”为借口，重新回到他熟悉的世界里。
许静也在努力。
她不再对我妈念叨成绩，开始关心我的“业余生活”。
“墨墨，我听你同学妈妈说，最近有个画展不错，要不要我帮你预约？”
“墨墨，周末要不要约同学来家里玩？我给你们烤饼干。”
她的关心，小心翼翼，充满了试探，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珍贵瓷器。
我知道，他们在努力了。
他们就像两个完全不及格的学生，拿着一份标准答案，开始笨拙地模仿。
他们努力的样子，甚至让我觉得有点心酸。
但是，模仿，终究是模仿。
一场刻意营造的“温馨”，比原本的冷漠，更让人窒息。
因为，那里面，充满了表演的痕迹。
周四晚上，林卫国又在饭桌上，提出了他的“行动计划”。
“我已经订好机票和酒店了。”他宣布道，语气不容置喙，“这个周末，我们去三亚。我已经跟你们学校请好假了。”
我还没来得及反对，许静先皱起了眉头。
“这周？我约了王太太她们做SPA。”
“推掉。”林卫国很干脆。
“可是……”
“没有可是。”林卫国的语气，强硬了起来，“这是家庭活动，必须参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