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的中年妇女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壮劳力,抬着一个软塌塌的男人。那男人面色青紫,双眼圆瞪,嘴巴张得老大,像是死前看到了极恐怖的东西,脖子上还有几道浅浅的红痕,不像掐的,倒像是被什么细藤勒过。
“咋回事?!”林海峰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检查。
“是……是鬼叫魂!昨晚……昨晚窗外又有人叫名了!叫了我家男人的名!”那妇人哭得几乎晕厥过去,“他没敢应!捂了一晚上耳朵没敢睡啊!可早上……早上起来就成这样了!叫不醒了!”
卫生所里瞬间炸了锅,跟来的村民个个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又来了!又来了!”
“没应声也会死?这、这规矩变了?”
林海峰额角青筋跳了跳,大声喝道:“安静!都让开!保持通风!”他迅速检查瞳孔、颈动脉,然后开始做心肺复苏,动作标准而有力。
我站在门口,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看着林海峰专注抢救的侧脸,看着村民们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绝望和恐惧。狐仙牌在胸口持续发烫,这一次,传递来的不再是模糊的警告,而是一种极其阴冷的、带着恶意的窥视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就混杂在这慌乱的人群里,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林海峰抢救了十几分钟,额头上全是汗,但躺在地上的男人毫无反应。最终,他动作慢了下来,喘着粗气,手指按在对方的颈动脉上,久久没有松开。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周围充满期盼和恐惧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而沉重。
“……不行了。瞳孔散大,没有生命体征了。”
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秒,更大的哭声和恐慌爆发开来。
林海峰站在原地,白大褂上沾了泥污和汗渍,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看崩溃的家属,那双总是充满理性和确定性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一种对未知的茫然和……动摇。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窒息体征明显……但颈部没有致命勒痕……心肺功能突然衰竭?这……不符合……”
他突然抬起头,目光穿过混乱的人群,猛地钉在我身上。
那眼神复杂极了,有困惑,有不甘,还有一丝被现实狠狠撞击后的无措。
我迎着他的目光,没说话。
事实就摆在这里。科学解释不通的理,发生了。
我摸了摸口袋里依旧发烫的狐仙牌。
看来,这次非得我这“不科学”的出马仙,和他这“科学”的医生,一起会会这不讲道理的“鬼叫魂”了。
3 枯井下的旧铜盒
村子彻底乱了。
两天,两条人命。而且第二个,根本没应声,照样没了。
这等于直接把“鬼叫魂”那点村民们自以为摸清的、能保命的规矩给砸得粉碎。恐慌像山里的瘴气,无声无息地渗进每家每户,堵着每一个缝隙。白天也没人敢单独待着了,聚在一起,也是大眼瞪小眼,声音压得低低的,说的全是那些陈年老鬼事,越说越怕。
堂叔蹲在门槛上,抱着头,唉声叹气,烟袋锅子熄了又点,点了又熄。堂婶搂着我胳膊,手冰凉,一直在抖:“晚晚,你说这……这可咋办啊?下一个会不会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