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他脱下西装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那我走了。”他说。

“嗯。”

他走到玄关,换鞋,手已经放到了门的一部分上。

“江译。”我叫住他。

“怎么了?”他真想。

“她的电话,你还是回一个吧。”我说,“晚上的,别让人担心。”

我说的,是那个姓“许”的女人。

江译的脸色,沉稳,但没啥事。

“知道了。”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轻轻地合上了。

我站在原地,听着他在门外,走进电梯的脚步声。

然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长长地,呼吸呼吸。

感觉,相当于重担了一千斤。

我走到沙发边,拿起他留下的那件西装外套。

上面,有一股,不属于我们家乡的、陌生的香水味。

很淡,是一种清冷的栀子花香。

和许佩那个人一样,清高,又带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调子。

我拿一件衣服,走到阳台,把它扔进外面的垃圾桶。

然后,我打开窗户,点了根烟。

我已经很久不抽烟了。

上一次,还是三年前,我们决定“演戏”的那个晚上。

辛辣的烟草,涌进肺里,呛得我有点想流泪。

这三年,我过得像个精神分裂的病人。

白天,在女儿面前,我是温柔体贴的妻子,是贤惠慈爱的母亲。

我们会为了,早餐是吃豆浆油条,还是牛奶面包,而“争论”不休。

他会,在我切水果时,不小心划到手时,紧张地,跑过来,抓着我的手,又是吹,又是找创可贴。

我也可以在他加班晚归时,给他留一盏灯,端一碗热汤。

我们的表现,好到,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相信我们,真的,还是那对,可以为了对方,奋不顾身的,爱人。

可是,一到晚上。

当女儿房门关上时。

我们,就变回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六十平的房子,被一百条无形的线,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主卧室,是我的。

其次旁边的那个小书房,是他的。里面有一张折叠床。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大厅,隔着一条长长的,黑暗的走廊。

我们,从不,踏入对方的领地。

甚至,连晚上起夜,去上班,都会刻意,注意到同一个时间。

我们,像两个合租的室友,严格地,遵守着,各自的边界。

有时,半夜醒来,我会听见,他在书房里打电话的声音。

声音很低,很温柔,是我,已经很多年了,没有听到过的语气。

我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我的心,会像被泡在冰水里,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没有愤怒,也没有嫉妒。

早就麻木了。

只是觉得,有点冷。

还有一点,说不出的,悲哀。

为他,也为我。

对于我们来说,或许,早就名存亡实,却还要,靠着谎言和演技,苟延残喘的婚姻。

一根一根的烟,很快就抽完了。

我把烟头,按在花盆里熄。

回到大厅,我开始打扫“战场”。

把他用过的茶杯,洗干净,放回消毒柜。

把他换下的支架,摆回鞋柜里,他独特的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