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工地被勒令无限期停工。消息封锁了,但“凶井吃人”的流言,却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江城。

我站在被黄色警戒线封住的井口边,夜风吹过,带着井底渗出的阴寒。井水漆黑,平静无波,像一只蛰伏的巨兽冷漠的眼睛。水面上,似乎隐隐约约,又浮起了那缕缕如同黑发般的丝状物。

妹妹小雅的脸在我脑海中闪过,她拉着我的衣角,怯生生地说:“姐姐,我怕黑。”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口井,我必须解决它。为了项目,也为了……小雅。

工地彻底停了。

黄色的警戒线绕着那口古井缠了一圈又一圈,在夏末的风里哗啦啦地响,像招魂的幡。工棚里空了一大半,工钱结清,没人愿意再多留一刻,连王胖子都借口老家有事,溜得比兔子还快。只剩下几个公司硬性安排下来的保安,每天两班倒,守着这片死寂的废墟。他们的眼神躲闪,从不敢长时间看向井口的方向。

流言却比人跑得快。短短几天,“镇魂井吞人”的都市传说已经发酵出了十几个版本。有人说那井通着黄泉,专抓阳气弱的;有人说下面是抗战时期被屠杀的冤魂,现在出来索命了;更邪乎的是,附近有老人信誓旦旦地说,半夜听到井口传来年轻男人的笑声和拍水声,热闹得很,听得人却毛骨悚然。

压力像一座山,沉甸甸地压在我肩上。公司高层一天三个电话,语气从最初的关切迅速转为不耐和斥责,明里暗里暗示我必须尽快“处理干净”,否则项目黄了,所有责任都由我承担。媒体的触角也开始伸过来,虽然被暂时挡了回去,但我知道,纸包不住火。

妹妹小雅的主治医生也打来电话,委婉地提醒我下一阶段的治疗费用需要尽快到位。电话这头,我捏着眉心,看着电脑屏幕上井口的监控画面——那一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感觉自己也正被一点点拖进去。

必须做点什么。常规的手段已经失效,警察和救援队都束手无策。那么,只能试试非常规的了。

通过层层关系,花费不菲的代价,我请来了两个人。

一位是城郊清风观的道长,姓张,五十多岁,清瘦矍铄,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道袍,眼神锐利,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另一位是西山寺的住持推荐来的僧人,法号慧明,四十上下,面色红润,手持一串乌木佛珠,时刻低眉敛目,口诵佛号。

张道长到的第一天,绕着工地走了一圈,罗盘还没拿出来,眉头就紧紧锁在了一起。他站在离井口十米开外的地方,死活不肯再上前一步,手指掐算飞快,脸色越来越白。

“好重的煞气!”他倒吸一口凉气,“徐居士,此地大凶!井通幽冥,水下有巨怨凝结,已成气候!那三个工人,魂魄恐怕早已被拘禁其中,成了它的养料!”

慧明和尚则盘膝坐在稍远些的空地上,拨动佛珠,闭目诵经,试图以佛法安抚。但他的诵经声传到井口附近,似乎被无形的屏障挡住,变得微弱而扭曲。

“没用的,”张道长摇头,“此孽障怨念极深,寻常经文度化不了。必须先镇后除!”

他提出了方案:做一场大型法事,以七星镇煞桩钉住井周气场,再辅以雷符真火,尝试强行镇压甚至炼化井中之物。慧明和尚虽然觉得此法过于刚猛,恐激怒对方,但在目前别无他法的情况下,也只能配合,以佛法护持外围,防止煞气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