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来了一套最专业的探洞和潜水装备:加厚的防水防刺服、高强度尼龙安全绳、头戴式强光射灯、水下呼吸器、防水摄像机、还有一把锋利的潜水刀。我检查了每一件装备,确保万无一失。安全绳的一端,我会牢牢系在井口那台最沉重的履带式挖掘机的底盘上,那是现场能找到的最稳固的固定点。
下井的时间,我选在了正午。老人们都说午时阳气最盛,或许能压制一下井里的阴邪。
这天天气阴沉,没有阳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闷得人喘不过气。我独自一人穿过废墟,走向那口井。脚下的碎砖发出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
井口依旧散发着阴寒的气息,比周围温度明显低了几度。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穿戴装备,将安全绳在腰间和大腿根部牢牢系好。我开启了摄像机,调整好头灯,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灰暗的世界,然后,抓住冰冷的井沿,背对着那片无尽的黑暗,开始缓缓下降。
井壁滑腻异常,长满了厚厚的苔藓和不知名的黏液,触手冰凉黏湿,让人极不舒服。头灯的光柱撕破了黑暗,照亮了湿漉漉的青石井壁。上面除了苔藓,还有一些更深的刻痕,比井口的更复杂、更密集,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但已经残破不堪。
越往下,空气越潮湿阴冷,那股熟悉的腐臭气味也越发浓烈,直往鼻子里钻,让人作呕。四周寂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绳索摩擦井壁的沙沙声、还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咚咚声。
下降了大约十几米,头灯的光圈终于触及了水面。那水,果然如描述和监控里看到的一样,漆黑如墨,粘稠得不像水,更像是一潭巨大的、静止的石油。光线无法穿透,只能在水面上形成一个晃动的光斑。
我悬停在水面上方,仔细观察。水面上异常平静,没有看到之前出现的黑发。但我能感觉到,水下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我,一种冰冷的、充满恶意的窥伺感。
我咬了咬牙,知道不能犹豫。我检查了一下呼吸器,拔出潜水刀握在手中,对着对讲机(连接着井上放置的扩音设备)说了一句:“我准备入水了。”
然后,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扎进了漆黑的井水中。
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了全身,即使穿着防水服,也抵挡不住那股直透骨髓的寒意。头灯的光线在水中受到了极大的阻碍,只能照亮身前不到一米的范围,四周是化不开的浓稠黑暗,能见度几乎为零。
水下的世界死寂无声,只有我呼吸器发出的单调气泡声。我奋力向下潜去,水压逐渐增大。水质粘稠,游动起来异常费力。
突然,我感觉小腿被什么东西轻轻拂过。
我浑身一僵,头灯立刻向下照去。只见一缕缕细长的、水草一样的东西,正从下方的黑暗中缓缓漂浮上来。是头发!
它们越来越多,像拥有生命的水蛇,悄无声息地向我缠绕过来。我挥动潜水刀,奋力斩去。头发异常坚韧,刀刃划过,只能切断少许,更多的则继续缠上来,试图裹住我的脚踝、手臂。
就在这时,我腰间的安全绳猛地一紧!不是向下,而是向上!井上的人开始拉绳子了?不对!时间还没到!而且这力道……大得惊人,简直像是被机器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