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这一刻,他脸上的仙风道骨荡然无存,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慧明和尚想冲过来,但那股缠住他的黑水猛然发力,将他死死按在原地,佛珠散落一地。
我们这些远处的人全都吓傻了,眼睁睁看着张道长像被无数只鬼手拉扯着,一点一点拖向井口。他的惨叫声、咒骂声、以及骨骼被勒断的咯吱声,在夜空中混合成一首恐怖的交响乐。
“砰!”
最后一声水响,井口溅起巨大的黑色水花,张道长彻底消失在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几乎在他被拖入井中的同时,缠住慧明和尚的黑水也骤然退回。慧明和尚脱力地瘫倒在地,剧烈咳嗽,望着井口的眼神充满了惊骇与悲悯。
井水停止了上涨,开始缓缓退回井中,连同那些恐怖的黑发,也缩了回去。片刻之后,井口恢复了原状,依旧那么黑,那么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只有地上残留的黑色水渍、散落的佛珠、折断的桃木剑,以及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恶臭,证明着刚才发生了一场怎样惊心动魄的对抗。
法事彻底失败。张道长,生死不明。
慧明和尚在我和保安的搀扶下站起来,他望着那口井,双手合十,声音颤抖:“阿弥陀佛……徐施主,此物……非人力能敌。怨念之深,贫僧闻所未闻。它今日只是警告,若再相逼,恐有大祸临天……”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凉。射灯的光芒刺眼,却照不进我心底的寒意。连张道长这样的专业人士都折在了里面,这口井,到底藏着什么?
而更让我心脏骤停的是,在井水完全退回、一切重归死寂的那一瞬间,我似乎……似乎又听到了那诡异的、若有若无的……年轻男人的笑声。
是从井里传来的。
张道长的失踪,被官方以“失足落井,救援不及”草草结案。但工地上的每一个人,包括前来调查的警察,心里都明白真相绝非如此。那晚目睹一切的保安,没过两天就找各种理由全走光了,给再多钱也没人愿意留下。西山寺的慧明和尚回去后就大病一场,据说闭门谢客,不再沾染任何世俗邪祟之事。
“凶井”的名声彻底传开,连同它“吞噬”了四位“大师”(三个工人加上张道长)的恐怖战绩,成了江城社交媒体上讳莫如深又热度不减的都市传说。工地彻底沦为鬼域,白天都罕有人迹,只有乌鸦落在围挡上,发出不祥的啼叫。
公司的最后通牒下来了:三天之内,如果我不能拿出一个“彻底、安全、且能向公众交代”的解决方案,项目永久终止,我将承担全部违约责任。那是一个足以让我倾家荡产、甚至面临牢狱之灾的天文数字。
小雅的主治医生又发来了催款单,语气比上次更急。
前无退路,后有追兵。我把自己关在临时办公室里,窗外就是那片被警戒线封锁的死亡区域。井口像一块黑色的伤疤,烙在地上,也烙在我的命运里。
求援的路已经断了。官方、民间,甚至所谓的“高人”,都对这口井避之不及。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我脑子里逐渐成型——我必须亲自下去看看。
我知道这很可能是送死。张道长的下场还历历在目。但坐以待毙是死,搏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更重要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或者说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执念,驱使着我。这口井不仅仅关乎我的前途和妹妹的命,它似乎……与我有着某种诡异的联系。小雅的噩梦,还有我心底那份莫名的不安,都指向这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