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法事定在三天后的子时,据说那是一天中阴气最盛,也是邪祟最活跃的时刻,正适合引蛇出洞,一举功成。

这三天,工地上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保安们巡逻时都凑在一起,不敢落单。夜里,那种若有若无的女人哭声又出现了,飘忽不定,有时像是在井边,有时又像是在工棚外面。监控探头偶尔会捕捉到井口附近有模糊的白影一闪而过,放大看却只有一片雪花点。

法事前一晚,我几乎没合眼。小雅突然发来一条语音消息,声音带着哭腔:“姐姐,我昨晚梦到你了,你站在一个黑黑的洞口,好多黑头发缠着你……我好怕……”我反复听着这条消息,心里那股不安的寒意越来越重。

子夜将至。

工地中央被几盏大功率射灯照得亮如白昼,却更反衬出四周无边的黑暗。井口周围,按照张道长的指示,插下了七根涂满朱砂的木桩,呈北斗七星排列。每一根木桩上都贴满了黄色的符纸,用鸡血画就的符文在灯光下显得狰狞刺眼。

张道长换上了紫色的法衣,手持桃木剑,神情肃穆。慧明和尚披着袈裟,坐在法坛外侧,低声诵念《金刚经》,声音浑厚,试图构筑一道佛光屏障。十几个胆大的保安和我,远远地站在射灯光圈的边缘,屏息凝神。

亥时三刻,张道长开始步罡踏斗,口中念念有词,桃木剑挥舞,挑起一张符纸,迎风一晃,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道火光射向井口。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急急如律令!”

法咒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井口毫无动静,连风似乎都停了。

张道长眉头紧皱,示意助手点燃更多的符箓,同时拿起一个铜铃,用力摇动。清脆的铃声带着一种奇特的力量,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口一直死寂的古井,突然传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是烧开了水!漆黑如墨的井水,毫无征兆地开始上涨,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漫过了井沿,汩汩地涌出,流向四周!

涌出的井水不是正常的透明,而是粘稠的墨黑色,散发出的腐臭气味比之前浓烈了十倍!更可怕的是,水面上漂浮着、翻滚着大团大团纠缠在一起的东西——是头发!湿漉漉、黑漆漆、如同有生命般蠕动的长发!

“不好!”张道长大惊失色,“它要出来了!慧明大师,护住众人!”

慧明和尚的诵经声陡然拔高,佛珠捻动飞快,周身似乎有淡淡的金光浮现。但那黑色的井水仿佛有意识般,分流出一股,如同黑色的毒蛇,径直朝慧明和尚涌去!

佛法金光与黑色水蛇碰撞,发出“嗤嗤”的腐蚀声。慧明和尚浑身剧震,诵经声变得断断续续,脸色瞬间苍白。

张道长咬破指尖,将血抹在桃木剑上,剑身泛起红光,他大喝一声,冲向井口,试图将剑插入水中。

然而,已经晚了。

井水中央猛地鼓起一个巨大的水包,随即炸开!无数黑发如同活过来的触手,从井中激射而出,快如闪电,瞬间缠住了张道长的脚踝、腰身、手臂!

“孽障!敢尔!”张道长惊怒交加,桃木剑红光大盛,斩断了几缕黑发,但更多的黑发前赴后继地涌上来,坚韧无比,将他死死缠住,往井里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