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上下欢天喜地。
林远他妈,我那个前婆婆,第一次对我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弃,指着我说:“不下蛋的鸡,早该腾地方了!”
我忍了。为了那点可笑的感情,为了那个曾经在出租屋里抱着我说“顾隐,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的男人。我甚至想过,如果云渺生了,孩子抱回来,我……我可以养。
直到今天这条短信,和抱着孩子站在门口的云渺,像两个耳光,狠狠抽醒了我。
原来,我连养别人孩子的资格都没有。他们要的,是“林家的根”和他的亲妈,一个完整的三口之家。
而我,顾隐,只是个碍眼的、需要被清理的障碍物。
眼泪流干了,脸上绷得难受。我撑着门站起来,腿麻得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我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
里面挂满了衣服。有他给我买的昂贵裙子,也有我自己淘的地摊货。我把那些看起来贵的一件件扯出来,扔在地上。然后是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他送的项链、手镯、戒指……所有带着他印记的东西,都扫进一个巨大的垃圾袋里。
最后,我只收拾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几件最常穿、最舒服的旧衣服,几本翻旧了的书,还有一个小小的、褪了色的木相框。里面是大学刚毕业时,我和他在学校操场上照的合影。两个人穿着廉价的T恤,笑得没心没肺,眼睛里都是光。
我抽出那张照片,撕成两半。他那半边扔进垃圾袋。我这半边,塞进了行李箱最里面的夹层。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外面客厅很安静,大概都睡了。
我拖着小小的行李箱,轻轻打开卧室门。客厅的灯关了,只有玄关一盏小夜灯发出昏黄的光。沙发上,云渺蜷缩着睡着了,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叫盼盼的婴儿。
我换了鞋,打开大门。
初夏清晨的风,带着露水和青草的味道,扑面而来,有些凉,但很清新。我深吸一口气,拖着行李箱走了出去。金属的轱辘在寂静的楼道里发出清晰的滚动声。
我没有回头。
十点整。民政局门口。
林远已经到了,靠着车门抽烟,脸色不太好,眼下乌青。看到我一个人拖着个小箱子出现,他愣了一下,把烟头扔在地上,用皮鞋碾灭。
“东西呢?”他皱眉看着我那个寒酸的小箱子,“不是说了吗,房子车存款都给你,我林远说话算话。”
“不用。”我把箱子放在脚边,“说了不要就不要。”
“顾隐,你倔什么?”他语气有点烦躁,“拿着那些,你以后日子也好过点。算是我……补偿你。”
“补偿?”我抬头看他,阳光有点刺眼,“拿什么补偿?七年?还是你背着我搞大别人肚子?”
林远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你说话别这么难听!我跟云渺……”
“打住。”我抬手打断他,“我对你们俩的罗曼史没兴趣。走吧,排队去。”
离婚登记处人不多。工作人员是个中年大姐,看了看我们的结婚证,又看看我们俩,公式化地问:“都想好了?自愿离婚?”
“想好了。”林远抢着说,语气很冲。
“想好了。”我平静地说。
大姐又看了看我,眼神里带着点同情,没再多问,递过来几张表格:“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