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自然也引起了马文才的注意。起初,他只当桓文是个不起眼的寒门学子,穿着朴素,沉默寡言。可几次课堂辩论,桓文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甚至偶尔能驳倒他的观点。这让心高气傲的马文才心里很不是滋味。

“喂,桓文,”一次课后,马文才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桓琬清,“方才先生问的那个问题,你的见解倒是有些意思。不过,我觉得你最后那个比喻不甚恰当。”

桓琬清停下脚步,转过身:“愿闻其详。”

“你将治国比作烹小鲜,虽有出处,却忽略了治国者需有雷霆手段,一味求稳,未必是好事。”马文才侃侃而谈,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桓琬清想了想,说道:“马兄所言有理。但雷霆手段亦需有度,过刚易折。烹小鲜,火候与调味缺一不可,治国亦然,宽严相济,方能长治久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着一个问题争论起来。周围渐渐围拢了一些学子,听着他们辩论。马文才言辞犀利,引经据典;桓琬清则条理清晰,逻辑缜密。最终,谁也没能说服谁,却都对对方刮目相看。

“哼,算你有点道理。”马文才拂了拂衣袖,转身离开,嘴角却悄悄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这个桓文,倒不是个草包。

桓琬清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手心又有些出汗。和马文才辩论,比应对先生的提问还要紧张。但不知为何,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似乎能让求知的道路不那么孤单。

书院的生活并非只有读书。学子们还要参与射礼、御术等课程。这对桓琬清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挑战。她自幼体弱,虽跟着兄长学过几招粗浅的拳脚,却哪里比得上这些常年习武的男子?

一次射箭课上,桓琬清拉着沉重的弓,手臂微微颤抖,试了几次,箭都脱靶甚远。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嗤笑。她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握着弓的手更紧了。

就在这时,一支箭“嗖”地一声射出,稳稳地落在靶心。马文才放下弓,走到她身边,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傲气:“握弓要稳,拉弦要用巧劲,不是靠蛮力。”

他站在桓琬清身后,伸手握住她的手,调整她的姿势:“手肘抬高,瞄准靶心,心无旁骛。”

他的手指带着体温,触碰到她的手背,桓琬清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一颤。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和皂角混合的味道,心跳瞬间失序。“你……你干什么?”她有些慌乱地想挣脱。

“教你。”马文才却没有放手,语气不容置疑,“难道你想一直被人笑话?”

他的气息就在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桓琬清只觉得脸颊发烫,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僵硬地按照他说的去做。“放。”马文才的声音低沉有力。

桓琬清下意识地松开手,箭应声而出,虽然没有中靶心,却也落在了靶上。

“还不算太笨。”马文才松开手,退后一步,语气缓和了些,“多练练就好了。”

桓琬清低着头,不敢看他,轻轻“嗯”了一声。周围的嗤笑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佩服的目光。她知道,马文才是在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