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过去,把文件夹放在他桌上。
他却看都没看,目光扫过我全身,定格在我的脸上。
“你的眉毛,”他声音冷硬,“言蹊的眉形更弯一点。去找艾米,让她带你去修。”
这一点瑕疵也要挑了。
“顾总,我……”我开口,却被他毫不客气地打断。
“还有‘灵韵’的方案,”他拿起桌上的文件夹,随手翻了两页,眉头越皱越紧,“整体感觉还是不对,太匠气,不够灵性。”
他合上文件夹,扔回桌上。
“重做!我要的是能打动人的灵气,不是一潭死水!”
我死死咬着嘴唇,尝到一丝铁锈味。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医院电话。
我心里一紧,也顾不得他在发火,赶紧接起来。
“纪小姐,您父亲下个阶段的治疗费得尽快缴了,最迟后天,否则有些药就得停了。”护士的公式化的声音传出。
“好,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我声音发颤,挂了电话。
顾惟深冷眼旁观,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他:“顾总,医院那边又催缴费了。您看,预支奖金的事……”
他嗤笑一声:“纪晚书,你是在跟我谈条件?”
他上下打量我,目光轻蔑:“要不是有几分像她,你以为你凭什么站在这里?凭什么有机会用我的钱?”
这一刻,我清晰地记起和他的初见。
那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大学生设计竞赛展览上,我的作品不算精致但得了个小奖项。
他作为颁奖嘉宾出现。颁奖时,他多看了我两眼。
赛后,他找到我,说他很欣赏我的潜力,希望以后能在自己的公司看到我。
那时我受宠若惊,傻以为是老天眷顾,给了我机会。
直到与他签下合约,成为替身和抢手,我才知道,初见时他就看中了我像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我爸的重病只是给了他一个拿捏我的机会和筹码。
“发什么呆?”他不耐烦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拽出来,“赶紧回去重做,照着言蹊的风格去做,别再拿你那些死板的东西糊弄我。”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在他眼里,我所有的努力,都只是“糊弄”。
几天后,公司接了一个急单。
一个本土品牌想做个快闪推广,预算有限,时间紧迫,没人愿意接,最后给了我。
因为太不起眼,顾惟深压根不知道这个项目。
我完全抛开了“沈言蹊的风格”,用了属于自己的颠覆性创意。
我没抱多大希望,只想痛快地做自己,哪怕这一次。
没想到,活动效果出奇的好。
现场人气爆棚,社交媒体上自发传播,好几个大V转发点赞,夸这个创意“又野又酷完全超出了对小品牌的预期”。
我躲在后台,看着实时数据。
一种久违的、叫做成就感的东西,冒了出来。
也许我并没那么差。
回公司,几个同事围过来,对着我来了个轮番夸赞。
我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暖:“我这也只是运气好。”
就在这时,顾惟深的声音冷冷地插了进来:“确实是运气好。”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脸色不太好看。
同事们瞬间噤声,散开了。
他把我喊到走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里满是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