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
我饿得前胸贴后背,只能靠喝水充饥。
晚上,我找不到地方住,就学着城里的乞丐,缩在一个桥洞底下。
夜里的风很冷,吹得我直哆嗦。
旁边一个老乞丐,分了我半张破草席。
“新来的?”他问我。
我点点头。
“看你这身子骨,不像要饭的。家里遭灾了?”
“算是吧。”我说。
“唉,这世道。”老乞丐叹了口气,“京城米贵,不好活啊。明天去东市口看看吧,那里有大户人家招下人,管吃管住。就是活累了点。”
第二天,我天不亮就去了东市口。
那里果然围了一堆人。几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在台子上,挑牲口一样挑人。
“要十五到二十岁的,手脚麻利的丫鬟!”
“要会赶车的粗使仆役!”
“要识字的账房先生!”
我瘦得像根豆芽菜,年纪又小,一看就不是能干活的料。
一连问了好几家,人家一看我,都直摆手。
我有点泄气。
难道我刚从河里捡回一条命,就要在帝都饿死?
正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看见一个招牌。
“福顺马行,招募杂役。要求:不怕牲口,能吃苦。”
马行?
我眼睛一亮。
我最不怕的就是牲口。
我挤过去。招人的是个满脸横肉的胖管事。
他上下打量我,撇了撇嘴:“你?小丫头片子,能干什么?搬得动草料吗?”
“我搬得动。”我说,“而且我不怕马。再烈的马我也不怕。”
胖管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嘿,口气不小。行,跟我来。”
他把我带到马行后院。
后院很大,有几十个马厩。空气里全是马粪和草料的味道。
我一点也不觉得臭,反而觉得很亲切。
胖管事指着一个单独的马厩。那里面关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那马浑身肌肉虬结,眼神凶悍,正烦躁地用蹄子刨着地。
“这是‘火燎原’,西域来的宝马,性子烈得很。前两天刚踢伤了一个伙计。你要是能让它安生下来,我就收下你。”胖管事抱着胳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我点点头,走了过去。
周围的伙计都远远地看着,交头接耳。
“这丫头疯了吧?那可是‘火燎原’!”
“估计待会儿就得被踢出来。”
我没理他们。
我走到马厩前。
那匹叫“火燎原”的马看见我,立刻警惕起来,鼻孔里喷着响鼻,耳朵向后背着,一副要攻击的样子。
我没靠近。
我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它。
它也看着我。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动作。我只是把我爹教我的法子用上了。放空脑子,什么都不想,就是感受它。
我能感觉到它的烦躁,不安,还有一点点恐惧。
它在怕什么?
我慢慢地,试探着,朝它伸出手。
它一开始很抗拒,往后退了一步,龇着牙。
我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它好像没那么紧张了。它歪着头,看着我的手,犹豫地往前凑了凑,用鼻子嗅了嗅。
它的鼻子很热,喷出的气吹得我手心痒痒的。
我轻轻地吹了个口哨。
就是我爹以前逗小鸟的那种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