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嗤之以鼻，脸上的皱纹里都挤满了不屑："隔壁老张演尸体都能躺三天不动弹，连蚊子叮在眼皮上都不带眨的，那才叫专业。"
我仰面望着天上厚重的云层，它们就像我永远还不完的花呗账单，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偶尔透下的几缕阳光，也不过是平台发来的"最低还款"温馨提示。
道具车又一次缓缓启动，我抹了把脸，心想这次一定要演出一个穷鬼对生活的全部理解。
第十八次"砰"地一声倒地时，我已经把自己想象成一块被反复揉捏的橡皮泥。
副导演突然冲过来，一把拽起我的衣领："你他娘的能不能死得有点创意？这都第几遍了？你看看人家隔壁剧组的尸体，躺得跟兵马俑似的，敬业！"
我抹了把脸上的泥巴，心想这年头连当个死人都要内卷。
道具车司机叼着烟冲我乐："小兄弟，你这死的姿势不对，得讲究个'抛物线'，懂不？"说着还给我比划起来，烟灰差点掉我脸上。
"各部门准备！再来一条！"导演的喇叭声震得我耳膜嗡嗡响。
这次我学乖了，在车撞过来的瞬间，我来了个360度托马斯回旋，落地时还不忘抽搐两下。
余光瞥见场记小妹捂着嘴直乐，估计是被我的"艺术献身"感动哭了。
"卡！"导演一拍大腿，"就这个！死得漂亮！加钱！"
我激动得差点当场复活，心想这波不亏，总算把盒饭钱赚回来了。
收工后，小李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王哥，有个大活儿，演停尸房里的'大体老师'，躺一晚上五百，去不？"我一口矿泉水差点喷他脸上："你当我傻啊？躺一晚上？那不得被福尔马林腌入味了？"
"不是真停尸房！"小李急得直跺脚。
"是医学院的教学片，空调开得足足的，还有学生给你盖白布呢，跟睡五星级酒店差不多。"
我反复琢磨着这买卖，尽管还是要演死人，但最起码不用做动作，彻底躺平就行。
那就来吧，不差这一回！
第二天晚上，我穿着病号服躺在不锈钢台子上，凉飕飕的触感让我想起了房东大妈的脸色。
学生们围成一圈，有个戴眼镜的姑娘小声嘀咕："这尸体怎么还有体温啊？"
我吓得赶紧憋气，差点把自己憋出工伤。
教授拿着教鞭在我身上指指点点："同学们看这里，这是典型的社畜猝死特征..."
我心说您老可真有眼光，这都能看出来。
突然有个愣头青伸手就要掀我眼皮，我急中生智，来了个死不瞑目，眼珠子瞪得溜圆，把那小子吓得一屁股坐地上了。
半夜里实在憋不住，我偷摸去厕所放水。
回来时听见两个学生在走廊嘀咕："刚才那具尸体会自己翻身你看见没？"
"嘘，听说这是导演特意找的特型演员，演得可逼真了..."我赶紧贴着墙根飘过去，活像个真鬼魂。
天亮结账时，场务大姐非要扣我五十，理由是我"半夜擅自离岗"。
我据理力争："大姐，死人还不能上个厕所了？你们这属于职场歧视！"
最后各退一步，她给我塞了俩食堂的肉包子当补偿。
回家的地铁上，我刷手机看见群里在招"专业哭丧演员"，要求"哭得真情实感，最好能哭出节奏感"。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拓展业务，突然接到小李的夺命连环call："王哥！有个古装剧急招替身，演被刺客捅死的太监，三百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