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璐在旁边坐立不安，不停地看手表，手机屏幕亮了好几次。
“江医生，他就这样，是不是有什么自闭倾向？”她压低声音问我。
“周太太，诊断需要时间。”我看着那个孩子，他终于伸出手，拿起了一个代表房子的小模型，然后又拿起一个代表父亲的玩偶，放进了房子里。接着，是代表他自己的小男孩玩偶，也放了进去。
最后，他拿起一个代表母亲的女性玩偶。
他犹豫了很久。
然后，他把那个女性玩偶，远远地放在了房子的外面。
许嘉璐的呼吸一窒。
我看到她的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裙摆。
我没说话，只是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
时间到，我合上本子。“今天的初次接触就到这里。周太太，我需要单独和你聊几次，了解一下家庭环境。这对于理解孩子的问题，至关重要。”
“跟我聊？”许嘉璐有点意外。
“对。”我看着她，露出了第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孩子的行为，往往是家庭的一面镜子。我想看看，镜子背后是什么。”
她没法拒绝。
送他们出门的时候，周子昂在门口停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我。
他的眼睛里，没有孩子该有的光，只有一片灰蒙蒙的恐惧。
门关上，我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辆白色的保时捷卡宴绝尘而去。
我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查到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查到了。许嘉璐的老公叫周柏川，搞房地产的。她儿子周子昂，就在我们当年那所中学的附属小学上学。”
“很好。”
“柚子，你确定要这么做吗？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我看着窗外，天阴沉沉的。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过去了，就算了的。”
我挂了电话，回到办公桌前。
打开抽屉最底层的一个小木盒子。
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手臂上有一块硬币大小的，狰狞的疤。
是烟头烫的。
我轻轻抚摸着那道疤。
许嘉璐，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这场治疗，才刚刚开始。
2.你的童年，快乐吗
第二次见面，只有许嘉璐一个人。
她换了一身打扮，更职业了一些，像是要去参加一场商业谈判。
“江医生，我丈夫今天有个重要的会，来不了。”她先发制人，解释道。
“没关系，今天本来就是预约的我们俩。”我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在她面前。
我的诊疗室布置得很简单，只有一张沙发，一张椅子，中间隔着一张小小的茶几。
她坐在沙发上，我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
这是一个刻意设计的距离，让她感到舒适，又让我保持主导。
“上次回去，子昂怎么样？”我问。
“还是老样子。不说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许嘉璐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眼神有些闪躲。“江医生，你直接告诉我，这孩子是不是心理有什么大毛病？需要吃药吗？”
“周太太，我们不急着下结论。”我翻开记录本，拿起笔，“今天，我们不聊孩子。我们聊聊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