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瘫坐在地,眼泪终于决堤。
可哭着哭着,我又猛地擦掉眼泪。不行,不能就这么认命。
我摸出藏在鞋底的手机,那是我偷偷攒钱买的,信号很弱,但足够我发出求救信息。
我要逃,我必须逃。
杂物间的门板被拍得震天响,父亲在外面咆哮:“开门!别给脸不要脸!张屠户马上就到了,你要是识相就乖乖出来”
我缩在角落,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惨白的脸。
我颤抖着给城里的导师发了条信息:“老师,我被困在家,急需帮助”发送成功的提示还未亮起,手机就被一只粗糙的手猛地夺走。
母亲不知何时撬开了门锁,正恶狠狠地盯着我。
“还想要求救?”她把手机狠狠砸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我看你是皮痒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杀猪刀碰撞的叮当声。
张屠户来了。
父亲立刻换上谄媚的笑,迎了出去:“张叔,您可算来了!快进来看看,我闺女就在里面”
张屠户的围裙上还沾着猪血,他看了了一眼紧闭的杂物间,瓮声瓮气地问:“人呢?”
“在里面闹脾气呢,您别介意,我这就把她拉出来给您瞧瞧。”父亲说着,就要来拽我。
我死死扒住门框,指甲抠进木头里:“我不嫁!你们这是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犯法?”张屠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大声笑了起来,“在我们这儿,嫁女儿换彩礼天经地义,再说了,十二万买你这么个读过书的,算我捡着了”
他伸出杀猪的大手,就要来抓我。
我拼命挣扎,却被父亲死死按住肩膀。
母亲在一旁帮腔:“妮子,别闹了!张屠户家条件好,嫁过去你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我们家强?”
“吃香的喝辣的?”我讥笑一声,“用我的人生换弟弟的老婆本,这就是你们说的好?”
张屠户不耐烦了,直接上前一步,像拎小鸡一样把我从杂物间拽了出来。
我被他捏得生疼,却死死盯着父亲和母亲:“你们会后悔的”
父亲啐了一口:“后悔?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张叔,人您看中了吧?彩礼是不是该给……嘿嘿”
张屠户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数了一半递给父亲:“先给六万,剩下的等她嫁过来再给”
父亲接过钱,眉开眼笑地数了起来,那贪婪的模样像极了村口的恶霸。
我看着他们,只觉得一阵恶心。
3.
又被关回了杂物间,我拿出通知书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张印着烫金校名的纸,是我白天打工供养家庭,晚上拼命刷题换来的。
可现在,它却像个笑话,被锁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和我一起等待被“卖掉”的命运。
“哐当”一声,父亲在外头又加了把锁。
他的怒吼还在耳边回响:“你要是敢跑,我打断你的腿”
我趴在门缝里,看着母亲小心翼翼地把那沓彩礼钱放进抽屉,又上了锁。
弟弟则在一旁蹦蹦跳跳,嘴里念叨着:“彩礼盖了大房子,还要买大电视、游戏机”
那“大房子”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
我猛地站起身,对着门板狠狠踹了一脚:“那是用我的人生换来的,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