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外面骂骂咧咧:“死丫头,还敢顶嘴!再闹,明天就让张屠户把你捆走”
我靠在门上,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想起初中时,县城来的支教老师说:“你要考出去,要离开这里,知识是劈开黑暗的刀”
那时我信了,拼命学,把所有力气都使在书本上,以为能劈开这穷山恶水的禁锢。
“刀?”我自嘲地笑了一声,指尖划过通知书上的校徽,“现在这刀,要先劈开我自己的命”
过了许久,我擦干眼泪,在地上一笔一画地写下:我不叫贱女,我不甘心。
我盯着那行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就算逃不掉,我也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任人摆布的牲口。
深夜,我被一阵压低的争吵惊醒。
父亲的声音带着酒气:“那丫头太倔,明早让张屠户直接把人绑走,别又让她耍什么心眼”母亲的声音有些犹豫:“这么着急吗?她毕竟是我们的女儿”“女儿?她要是懂事,就该为她弟的未来牺牲,这点帐都算不清吗?”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原来在他们心里,我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件能换彩礼的“东西”,只是一件为弟弟铺路的工具。
我攥紧了藏在袖中的通知书,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4.
第二天一早,父亲把我从房间里放了出来。
门一开,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猪血腥味——张屠户昨晚来过,那味道像是故意留在我家院子里示威。
走出院门,阳光刺眼,可我却觉得身上冷得发抖。
村里人早已在背后议论得沸沸扬扬,我刚走到巷口,就听见小卖部那边传来老板娘的声音:“哟,大学生要当屠户媳妇了?这书不是白读了?”她的嗓门大得像在吆喝生意,生怕别人听不见。
几个半大的孩子立刻跟着起哄:“大学生卖十二万!大学生卖十二万!”他们一边喊,一边冲我做鬼脸。
我低着头快步往前走,指尖死死抠进掌心。
走到老槐树下,几个妇女坐在石墩上纳鞋底,见我过来,立刻压低声音议论:“这丫头命苦啊,听说张屠户都四十多了,前头娶过两个都跑了”
“跑什么跑?还不是嫌他又老又丑”另一个接话,“不过人家有钱,十二万彩礼,啧啧,够她弟娶媳妇了”
她们的眼神里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
我知道,在这个村子里,没人会真正帮我。
大家只是等着看一场热闹,看我这个所谓的大学生如何变成“屠户媳妇”。
快到河边时,我看见李婆婆蹲在自家门口剥玉米。
她抬头看见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悄悄朝我递了个眼色,示意我过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绕开了,我怕连累她。
可刚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父亲的怒吼:“走那么快干嘛?给我回来!”
我被这声音吓得一哆嗦,不得不停下脚步。
父亲几步追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低声威胁:“别给我丢人现眼,张屠户中午就来,你给我乖乖回去等着”
我咬着牙,任由他拖着往回走。
路过小卖部时,老板娘又阴阳怪气地喊:“哟,这是去准备喜服呢?可得穿红的,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