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因为搭上了南方几个最大的商会,势力又壮大了几分。
晚上,顾言则又来了。
他心情很好,还带了我最爱吃的桂花糕。
“鸢鸢,你今天,真是帮了我大忙。”他把桂手糕递到我嘴边。
我张嘴吃了,含糊不清地说:“我帮你什么了?我就是觉得,棋子不听话,就该扔掉。”
他看着我痴傻的样子,笑了。
“对,不听话的,就该扔掉。”
他伸手,想像以前一样摸我的头。
我却忽然发起疯来,一把打掉他手里的桂花糕,指着他大叫:“你不是我爹!我爹才不会抢我的棋子!你是坏人!”
我抓起手边的泥巴,就往他身上扔。
他没躲,任由我把泥巴弄得他一身都是。
他看着我,眼神很深。
“是,我是坏人。”他轻声说,“但你,只能是我的。”
他走了。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慢慢地,停止了哭闹。
我走到石桌边,就着月光,用手指在桌上的积水里,写下了几个字。
漕运,商会,税银。
然后,我用袖子,轻轻地把它们抹去。
顾言则,你以为你走的是一步妙棋。
你不知道,从你踏入我这间院子的那一刻起,整个天下,都成了我的猎场。
而你,是我最志在必得的猎物。
5
“以商代官”的法子,让顾言则在朝堂上风光无限。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南方的商会,接管了漕运之后,为了牟取暴利,擅自提高了运费。许多小商户承担不起,纷纷破产。
更要命的是,他们为了避税,开始走私。大量的私盐、铁器,通过漕运,流入了民间,甚至流向了敌国。
陛下派去巡查的御史,在半路上,离奇坠马身亡。
一时间,朝野震动。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当初提出这个法子的顾言则。
他被陛下叫进宫,痛骂了整整一个时辰。出来的时候,脸色白得像纸。
那天晚上,他没来我这里。
第二天,他来了。眼下一片乌青,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戾气。
“又是刘御史!”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我早晚要弄死他!”
带头弹劾他的,还是那个刘御史。
我坐在窗边,用红线编着络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他看了我一会儿,烦躁地走来走去。
“不行……不能让他再查下去了……”他喃喃自语,“再查下去,连我都要被拖下水。”
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我。
“鸢鸢,你说,怎么才能让一个人,永远闭嘴?”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手上的动作停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眼神空洞。
“闭嘴?”我想了想,然后笑起来,“让他回家吃饭,他就不说话了呀。我娘说了,食不言,寝不语。”
顾言则皱起眉,“回家吃饭?”
“对呀。”我用力点头,“给他写封信,让他回家。他看到信,就回去了。回去了,就闭嘴了。”
我说得颠三倒四,毫无逻辑。
顾言则却像是被点醒了。
他盯着我,眼神发亮。
“家书……对,家书!”
他转身就走,步履匆匆。
我知道,他懂了我的意思。
刘御史是清官,唯一的软肋,就是他远在乡下的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