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伪造的家书,说他母亲病重,足以让他立刻抛下一切,赶回家去。
而回家的路上,会发生什么,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山匪,劫杀,意外。
死无对证。
顾言则的动作很快。
三天后,京城就传来了消息。
刘御史在回乡的途中,遇到了山匪,身中数刀,不治身亡。
他随身携带的,调查漕运贪腐的证据,也全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顾言则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就没了。
他来我院子的时候,甚至给我带了一支新做的玉簪。
他把簪子插在我头上,端详了半天。
“鸢鸢,你真美。”他由衷地赞叹。
我对着水盆里的倒影,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傻乎乎地笑了。
“好看。”
他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他不知道,我借着老王头的手,也送了一封“家书”出去。
是写给刘御史的儿子的。
刘御史的儿子,是今年新科的状元,在翰林院任职,是个出了名的犟骨头。
我在信里,用我爹的口吻,详细地分析了漕运案的背后,牵扯了哪些势力,顾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还告诉他,他父亲这次回乡,是顾言则的毒计,路上必有凶险。
但为时已晚,信送到的时候,刘御史已经遇害了。
丧父之痛,加上我的这封“火上浇油”的信,足以让那个年轻的状元郎,变成一头复仇的恶狼。
他不会像他父亲一样,在朝堂上跟顾言则讲道理,摆证据。
他会用更直接,更血腥的方式,来为父报仇。
顾言则,你杀了一个碍事的御史。
却给自己,树立了一个不要命的仇人。
这笔买卖,划算吗?
6
刘御史的死,让顾言则彻底清除了朝堂上的障碍。
他的势力,如日中天。
连带着,他对我的态度,也愈发温柔起来。
他不再把我当成一个纯粹的工具。他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度,甚至……还有一丝失而复得的庆幸。
他大概觉得,是我疯了之后的“神来之笔”,两次帮他化险为夷。
他开始相信,我虽然神志不清,但骨子里,还是向着他的。
这种温柔,是比任何酷刑都更恶心的毒药。
他会亲自为我布菜,把我讨厌的香菜,一根根挑出去。
他会陪我在院子里晒太阳,给我讲他小时候的糗事。
他甚至,会在深夜里,坐在我的床边,拉着我的手,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坐到天亮。
“鸢鸢,等我。”他说,“再等等我。等我把所有事情都摆平了,我们就重新开始。我一定给你一场,全天下最风光的婚礼。”
我闭着眼,装作睡着了。
眼泪却不争气地,从眼角滑下来。
如果谢家没有灭门,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这番话,会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美的情话。
可是现在,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我恨他。
我更恨,在这种温柔的攻势下,偶尔会动摇的自己。
我必须做点什么,让我自己,也让他,彻底清醒。
机会很快就来了。
太后寿宴,宫中大宴群臣。
顾言则作为新贵,自然在受邀之列。
出发前,他特意来我院子里,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