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終於忍不住了,他將林薇薇護得更緊,對我怒目而視:「江暖!你夠了!為了一條裙子,你至於這麼咄咄逼人嗎?你的善良和同情心呢?」
「我的善良和同情心,上一世已經餵了狗。」我在心裡說。
嘴上卻是輕笑一聲:「我的東西,弄壞了就得賠,天經地義。沈言,你這麼心疼她,不如你替她賠?」
3 暗流涌动
沈言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六萬塊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但被我用這種方式逼著給林薇薇買單,讓他面子上掛不住。
江國棟一拍桌子:「不像話!江暖,給薇薇道歉!」
「我為什麼要道歉?」我冷眼看著他,「爸,在你眼裡,我就活該被潑一身髒水,連要求賠償的權利都沒有?」
「你!」江國棟氣得語塞。
最後還是柳婉出來和稀泥:「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暖暖,裙子的錢,阿姨幫薇薇出了。薇薇也是好心,別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
她說着,便要去拿支票。
「不必了。」我打斷她,「我說了,讓她賠。她賠不起,就去打工,分期付款。這是她該受的教訓。」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扭曲的臉色,轉身上樓。
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想想接下來的路。
還有,我得去見一個人。
沈言的小叔,沈聽簫。
那個坐在輪椅上,卻掌控著整個沈家,乃至半個商界命脈的男人。
上一世我死後,靈魂飄蕩,看到他用雷霆手段將不成器的沈言踢出繼承人行列,也看到他為我那場不明不白的「自殺」案,暗中調查了許久。
他是唯一一個,懷疑過我死亡真相的人。
第二天,我以「為昨晚的事向沈言道歉」為由,去了沈家老宅。
沈家的管家認識我,恭敬地引我進去,說沈言在書房。
我沒有直接去書房,而是在庭院裡漫步。沈家的庭院很大,修剪得一絲不苟,卻透著一股沉寂的氣息。
繞過假山,我聽到不遠處的涼亭裡傳來聲音。
是沈言和他母親周嵐。
「……媽,江暖最近跟變了個人似的,又冷又刻薄,還逼著薇薇賠她裙子。」是沈言在抱怨。
周嵐的聲音帶著不屑:「我早就說了,江家那個女兒,小家子氣,配不上你。你看薇薇多好,溫柔善良,還知恩圖報,這才是我們沈家兒媳該有的樣子。」
「可我和江暖畢竟有婚約……」
「婚約算什麼?只要你爸和你小叔點頭,隨時可以退。」
我站在陰影裡,聽著這對母子如何盤算著踢開我,扶正林薇薇,心中沒有半點波瀾。
這些話,我做鬼的時候聽了十八年,早就麻木了。
我的目光越過他們,投向涼亭後方那片竹林的陰影處。
那裡,靜靜地停著一架輪椅。
一個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坐在上面,背影清瘦而孤冷。他沒有回頭,但我知道,他聽到了所有對話。
他也感覺到了我的注視。
我的心跳,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我沒有上前,而是轉身離開,回到了管家指引的路線上。
果然,不到半個小時,我的手機響了。
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接起,電話那頭是一個低沉喑啞的男聲,帶著久未說話的沙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