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尸车......"她在我耳边说,"卯时经过......后门......"
追兵的刀尖划过供桌布幔。李春丽突然剧烈发抖,额头抵着我肩膀:"冷......"
她袖中滑出本医书。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画像,边角被火烧过。画上女子眉眼温婉,怀里抱着两个女婴。大的那个手腕系银铃,小的襁褓上绣着双鱼。
车轱辘声碾过青石板。我掀开布幔缝,看见老周戴着斗笠,赶着辆盖草席的板车。
李春丽已经昏迷。她滚烫的手指抠着我掌心,呓语不断:"姐姐......对不起......"
草席下是三具尸体。我摸到其中一具还有体温,是胸口插着箭的小满。
车轮轧过城门坎时,守卒掀开草席看了看。老周往他手里塞了块碎银:"痨病死的......"
尸体腐臭味掩盖了血腥气。李春丽突然抽搐,银铃在死寂中响得刺耳。
守卒的刀尖挑开草席:"什么声音?"
老周突然咳嗽着扑向守卒。两人扭打时,我看清他后颈插着半截银针——和萧景琰那支一模一样。
马车驶出城门百米,老周一头栽下车辕。他袖管空荡荡的,左臂不知去向。
"大人......"他吐着血沫,"太后寝宫......有密室......"
李春丽在颠簸中醒来。她摸索着撕开小满的衣襟,从箭伤处刮下层紫色结晶。
"来得及......"她把结晶按进龙髓香,"凤凰引的......母毒......"
医书从她怀里滑落。扉页题着行小字:"长女春凰,次女春丽。"
风吹开最后一页。墨迹新鲜的药方上画着两个交错的圆,像一对铃铛。
小满突然睁眼。他染血的手指在板车上画了个符号——和太后泼茶时,桌上水渍形成的图案分毫不差。
李春丽猛地坐直:"双生蛊......姐姐还活着......"
远处皇城方向传来钟鸣。九响,太后寿宴开始了。
7
钟声还在响。小满的手指在板车上画完最后一笔,突然僵住。
"皇家猎场......"他喉咙里咕噜作响,"地下......有凤凰......"
血从他嘴角溢出来。李春丽掰开他紧握的拳头,掌心刻着个新鲜的刺青——和医书最后一页的图案一模一样。
老周咽气了。我扒下他的外袍裹住小满,尸体还是温的。
"姐姐在猎场。"李春丽突然说,"萧景琰把她关在那里。"
她踉跄着站起来,腰间的银铃碎成两半。里面掉出粒金珠,滚到车辙印里。
猎场的守卫比想象中少。我们踩着枯枝摸到石亭时,月亮刚好被云遮住。亭柱上的凤凰浮雕缺了只眼睛,我按下去,地面无声裂开。
霉味混着血腥气涌上来。密道墙壁刻满双鱼纹,每隔十步就嵌着颗夜明珠。
尽头是间焚毁的密室。萧景琰背对着我们,正把一叠文书扔进火盆。火光照亮他半边脸,官服下摆沾着新鲜的血迹。
"余大人来得正好。"他没回头,"这些脏东西,本该二十年前就烧掉。"
文书在火中蜷曲。我瞥见半张没烧尽的纸,上面写着"双生子"三个字。
剑出鞘的瞬间,萧景琰突然转身。他手里拿着块玉佩,和我娘留给我的那块刚好能拼成一对。
"你父亲临死前说......"他嘴角勾起,"凤凰涅槃日,血债血偿时。"
我眼前发黑。这句话像根烧红的针,直接扎进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