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箱子走出卧室时,那对父子正并肩坐在沙发上打游戏,激烈的游戏音效充斥着整个客厅。
他们甚至没有分给我一个眼神。
这一次,我只想把我自己带走。
2
我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结结实实地睡了八个小时。
没有早上五点为丈夫准备早餐和午餐便当的闹钟,没有送儿子上学的紧迫。
这是十八年来,我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我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舒展开了。
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屏幕上闪烁着高明的名字。
我慢悠悠地划开接听,开了免提,然后走到窗边,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冯蕊,我的蓝色领带呢?我今天有个重要的客户要见,你死哪儿去了?”
高明的咆哮声几乎要冲破听筒。
我轻笑一声,慢悠悠地对着电话说:
“高明,你的领带在衣帽间第二个抽屉左手边,以后请你自理,或者找家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随即是更大的怒火。
“你来真的?你一个没工作没收入的中年妇女,离了我你怎么活?你别后悔!”
“我不后悔。九点,民政局,别迟到。”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紧接着,儿子的电话打了进来。
“妈,你为什么不叫我起床!我今天第一节是模拟考,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啊?”
没等我回答,高天又理所应当地命令道:
“算了算了,你现在在哪?赶紧回来给我做早饭,然后给我道歉,我可以在我爸面前帮你求求情。”
“你都多大年纪了,还玩离家出走,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这个我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早已被他的父亲同化,变成了另一个只会索取和贬低我的利己主义者。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高明,妈妈没有开玩笑。我决定和你爸爸离婚了。”
“以后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自己定闹钟,自己解决早饭。”
“你……”
“够了!”他粗暴地打断我,“说到底,你就是自私,为了你自己痛快,连我这个儿子都不要了。”
“你以为你离了婚就能找到什么好工作?你挣那点钱够给我买AJ吗?”
“我告诉你,你想回来就自己灰溜溜地回来,别指望我和我爸去求你!”
电话被他狠狠挂断。
我握着手机,怔怔地看着窗外。
眼泪终究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不是为那对凉薄的父子,而是为了那个在婚姻里蹉跎了十八年的冯蕊。
哭了一会儿,我擦干眼泪,打开了招聘软件。
我必须尽快找到工作,尽快拥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时尚设计、品牌顾问……这些曾经熟悉的词汇,现在看起来却有些遥远。
十八年的空白,像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但我没有时间自怨自艾。
我必须找到工作,找回我自己。
九点,我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等了半个小时,高明没有出现。
我打他电话,他直接挂断。
再打,关机。
我明白了,他根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他在用这种冷处理的方式,等着我撑不住自己滚回去。
我没有再等,而是给大学时最好的闺蜜,现在已经是知名律师的周晴打了个电话。